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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開始繼續講述有關那個雨季的後續。

“從那天開始,我頻繁地監視起那個叫夏爾的人。因為在我的理解中,熾天使是個追求完美的獵人,他不會放過他的。我在監視中等待著一個機會,一個抓住兇手,揚名立萬的機會。但事情的發展並不如我想象中那樣。”

就算是十年以後得今天,威廉再次提起那個畫面時還是覺得心悸,“我發現,夏爾好像瘋了。”

“一開始,他只是摔砸物品,後來逐漸變成毫無徵兆地吶喊嘶吼,最後他的行為也變得異常。我對那些行動再熟悉不過,當年我因為摔下山崖在醫院治療的時候,身邊就有很多和他一樣的人。”

說著他的視線飛速地掠過付涼的臉,不過也只是一瞬便把頭重新低了下去,“他變得喜怒無常,用利器傷害自己,他寢食難安,甚至半夜爬起來為自己挖好墳坑躺進去,直到傭人發現時才被強行帶回房間。”

室外不知道何時下起了雨。

雨聲帶著一股潮溼的氣味湧入眾人的鼻息,而室內也只剩下威廉一個人斷斷續續的聲音。

“夏爾瘋了。”

“當我確定他不是裝的以後,就在某一天子夜,他扯下了早已經乾枯的薔薇花藤蔓,用畫畫的松節油把自己燒死在院子裡。而那具屍體,被人連夜運走,應該是送回了法蘭西安葬。”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聽說過關於夏爾的事情。”

“但是我買下了那棟樓,也就是河岸街11號。”

“兩年之後,我意外發現夏爾的畫出現在拍賣會上,於是決定放棄房產生意,轉而開始收購名畫。後來就是,我繼而得知了夏爾是一位著名畫家的學生,他的畫法總和約瑟夫先生的畫法類似。我後知後覺,約翰當年買走的畫,其實很可能是夏爾繪出的。”

“也就是在那年冬天,倫敦下了一場大雪。我借慈善會為市民修繕房屋的契機,想重新找畫家去臨摹了那幅畫,可因為時間太短,畫家只完成了一部分。而就是在那時候,我注意到了那些文字。”

說到這裡,威廉不知道為什麼情緒激動起來,他的聲音越來越不清楚,甚至有些發抖,“我…我開始頻繁地去往法國,在那裡,我終於得知這些模糊的點是盲人使用的文字,又花了一些時間,才弄懂了賣花女留下的地址。”

“夏爾死後第五年……才得到了一點不起眼的證據。”

男人開始啜泣,嗓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證明一個名叫夏爾的法國人,曾經在薩維爾街裝作流浪畫家,某天,他在街道拐角的賣花女那裡訂購了一束花,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賣花女送來的花已經悄然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

唐燭看著在面前哭泣的男人,即使再不喜歡他,此刻也開始為對方感慨。

十年。

不論是約翰探長還是威廉,誰不是被這十年改變了一生。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玻璃逐漸被水汽瀰漫,像極了某位畫家精心繪製的油畫。

“你得知卡文迪許家的船靠岸以後,立刻從郊外匆匆趕來。”

唐燭舒口氣,儘量平復自己的心情,“就因為你篤定,只要小殿下再次回到倫敦見到那幅畫,便會在今天出現在河岸街?”

“……是。”威廉伸出雙手捂住了滿是淚痕的臉。

儘管他再怎麼為這個決定加碼,“可十年時間足夠改變任何一個人不是嗎?”

對方仍舊回答,“不,我相信殿下。”

威廉用小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十年前,倫敦東區瘋人院裡,他們都說我受到詛咒得了瘋病才忽然不懼怕疼痛,只有他告訴我,不是這樣的。”

關於那段久遠的、堪稱短暫的回憶,當初並不足以引起唐燭的注意。他只和威廉口中敘述的一樣,回憶起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情存在。

而對比他,身為當事人的付涼全然不為所動地倚靠在窗欞邊,直等到威廉雙目含淚還想繼續訴說,才開口打斷。

“我只是說出了事實。”

僅僅從這句簡單的話中,唐燭就全然能明白付涼即將要說出什麼。

果然,在威廉忙著擦眼淚時,對面那位大偵探便冷著臉繼續說。

“雖然不記得你,但如果那些話對你產生了意義。我的意思是,如果在自己完全能認清真相的情況下,你還需要某個像我一樣的人來為你佐證事實的可信度,那我覺得你沒必要感謝任何人。”

可付涼出乎預料地對這件事情抱有少見的正面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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