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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要把筆尖崩斷,她不知為何笑起來。
且笑聲越來越大:“你說你見過這種病?不可能。你個騙子!你們這些騙子!偽君子!你怎麼會見過這種病?!你們這些非富即貴的孩子,從小到大生活在溫室裡的花,你們見過什麼經歷過什麼!”
她將筆尖狠狠刺/入木質桌面,歇斯底里:“泥石流!洪水!械鬥!人口買/賣!絞殺!沒有花能在這種條件下盛開,沒有!”
懷特忘記站在那個消瘦的背脊後時,自己是怎麼理解這些話的。
或許是震驚,或許是懷疑,又或者是處於對自身的證明,他回答道:“我見過這種病,小姐。”
亨特輕聲道:“這是隻在窮人身上紮根的病。”
頃刻間,他發覺笑聲湮滅在風聲裡。
他猶豫著抬起頭,看清了少女轉過來的,滿是眼淚的臉。
……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伊萬小姐哭。”懷特緩緩道:“也是最後一次。”
“後來呢?”唐燭從付涼手底下將那本病歷抽出來,“伊萬小姐配合治療以後狀況還是每況日下嗎?”
“嗯。”
“可你不是和別人不一樣嗎?你不是見到過這種病嗎?”
“是的,我是見過,所以……所以我把我能記起來的方法都嘗試過了,包括讓她剪掉長髮,在頭皮上敷滿藥膏。可是……可是一切方法似乎都無濟於事。”
……
“我是不是從來沒問過你,懷特先生。”伊萬小姐拿起剪刀親手剪短自己的長髮,“你有見到過被治癒的病人嗎?”
“我……”
“算了,我知道答案。”她對著鏡子,單手撫摸著自己異常消瘦的面頰,道:“或許是鏡子裡越來越像了,我最近經常夢見我的母親。我是不是從來沒向你提起過我的母親?”
“是的。”
“她不是個聰明的人,更不是幸運的人。她不能幫助父親完成發家的夢想,也沒能享受到返回星洲後的一切。”伊萬小姐在鏡子裡找到他的臉:“可是她的墳前,有我為她種的花。我也為我自己種了一樣的,就擺在陽臺上。”
“您不要這麼說。”
“先生,我最近在想一個問題。”她皺起眉來,放下手中的剪刀後又在桌面上找到那本幾乎從不離手的筆記本:“如果我是男人,我的體格要是強壯一些,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伊娃小姐,性別是上帝賦予的。”
“是啊,多不公平。”她換做雙手撫摸自己的面龐:“你們生來就有的人生,我要花費多少贖金才能得到呢?”
少女抓緊筆記本中間夾著的一張信紙,那是父親近日叮囑再三也讓她回覆的信件。
可她的手幾乎不聽使喚,逐漸顫抖的力道讓印有玫瑰圖案的信紙變得皺巴巴的。
懷特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站在這位名盛一時富商的獨女身後,只選擇了默默陪她待一會兒。
……
“後來她就離開了維克托醫院,在她病情最嚴重的時候。”懷特拿出了一張拓印下的紙,正是病歷本缺失的一頁:“這是當時開出的病情危急通知。”
“我試圖聯絡她,可是聽說她連出門的力氣也沒有,每日只乘坐馬車去某個小診所治療。我嘗試去過診所,可惜也沒有遇見過她。直到……”
“直到某天,索菲婭夫人向維克托醫院提出影印伊萬小姐的病歷,而你選擇藉機登門拜訪。”付涼再抬頭時發現除了自己以外,車廂裡其餘二人的眼眶裡早蓄滿淚水。
“是,然後我發現,伊萬小姐窗臺上的花早早被人撤了下來,甚至已經枯萎死亡。而我也沒有在伊萬山莊裡找到她。”懷特拿被濃酸侵蝕的手背擦拭著淚水,紅著眼睛哽咽道:“我回家以後輾轉反側,於是兩天前,我寫下了那封勒索信。”
“你是想試探他們,想讓索菲婭夫人帶著伊萬小姐露面,又或者只是出來反駁這個謠言。”唐燭皺著眉說:“你想確認她是否還活著。”
可是任誰也沒有想到,那天還出現了另一封信。
另一封,勒索信。
“我沒有馬車和拜帖,所以只能冒充車伕接近。”
“這個也給您。”懷特起身前留下一封信:“但我希望您二位能答應我,要等一切都結束之後再開啟。”
唐燭與身旁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男人將他們送至紅山街120號,最後又折回車門處向他們行了脫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