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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就是這裡,”店小二領著眾人來到後院,推開一扇門,指著一排排低矮的木板說道。
秦意率先走進去,屋裡面與外面差不多的溫度,一邊是通鋪,上面鋪滿了乾草,幾床看不清顏色的被褥散亂的放著,另一邊是木樁,還有馬圈,大概天冷的緣故,一匹馬也沒有,反倒是能讓他們這些人睡個安靜。
弟兄們魚貫而入,誰也沒有怨言,畢竟石頭床也睡過,都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早已經習慣風餐露宿,只要有個能躺的地方養一下精神就已經很不錯了。
“兄弟們受委屈了,等咱們到家我請大夥們喝酒吃肉。”秦意深感歉疚的說道,一路上困難重重,因為落下的時間早已把銀兩消耗的差不多了。
“秦大哥,咱們兄弟又不是不知道,能有個抗風的地方就行了,一路上那麼多流民,咱們跟著你還有口飯吃都算是好的了。”黑夜裡一個兄弟開口說道,語氣裡滿是對所聽所見的感觸。
“唉,這什麼世道,那麼多的人都沒了活路,這是要把人趕盡殺絕啊。”另一邊的兄弟接著話說道。
“大傢伙趕緊睡吧,休息好咱們趕路也有精神,早些回家才是正事。”躺在秦意身邊的大個懶洋洋的說道,躺在床上不一會他就打起了呼嚕。
“我這裡又不是施捨堂,今讓你們住,明兒讓他們住,那我喝西北風去啊。”
店家的聲音穿透了過來,秦意聽到耳朵裡就知道又遇到了和他們一樣的人了。
“掌櫃的你行行好吧,我們身上就這些銅板了,你看我們有老有少的,發發善心讓我們住一晚行嗎?”書生模樣的人對著店家拱手乞求著,彎下的腰僵硬又無奈。
店家看著這一行五人,分明是一家三代人,非說身上就這點,他怎麼也不相信,這幾人會一人湊一個兩個的銅板出來,糊弄自己。
看著他們的面容也不像是餓極了肚子的流民,來他這裡扮起苦主來了,真當自己是救世的菩薩,也不想想自己這麼大的店不靠銀子能支撐起來嗎。
“快走,別在這裡礙事,去別的地方搗亂去,我這裡可不會讓你們住進來。”店家硬著心腸轉過身一邊說著,一邊走進櫃檯把門落了鎖。
“求求你了,讓我們住下吧,我們可以在您這幹活,抵作房費,行嗎?”男子一旁的年輕女子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這讓躲在櫃檯裡面的店家左右為難,硬著心腸不去看她,任由女子在地上苦苦哀求。
“七妹,快起來,我們去外面湊合一夜吧,別讓掌櫃的為難了。”書生模樣的男子拉著女子就要走,這段日子讓他體驗了一把跌入地獄的感覺。
“蘇公子,你和小弟的身子弱,睡到外面會生病的,到那時我們就更難了。”七妹說完轉過頭又對著店家磕頭,希望他能大發慈悲。
書生捏著手裡的幾個銅錢格外的用力,恨不能多變出來一些,閉著眼睛昂頭挺胸,即使餓死病死再也不想讓人踐踏自己的尊嚴。
“小兄弟,多通融一下,都是苦命人,我這裡還有一百文,你掂量著給他們一間住,你也不忍心看他們在這天寒地凍的時候冷死在你門前吧,”秦意站在後門的位置,等明白了前因後果才走出來開口說道。
五個人齊刷刷地看向他,跪在地上的女子更是淚眼婆娑,被蘇公子扶著起身,腿已經有些站不穩的麻木,對秦意的慷慨解囊不住的點頭致謝。
“這呀,不是我不通融,實在是我也愛莫能助不是,你說天天人來人往的這麼多窮人,我幫誰不幫誰啊,我也是圖口飯吃不是。”店家一臉為難的看著秦意,也知道他為人仗義,才會對他吐著一肚子的酸水,以讓他知道自己也不是黑心黑肺的人。
“你們可要感謝這位老哥,他自己還住馬棚呢,卻把省下來的錢用在你們身上,房間是沒法給你們住了,我這裡柴房裡面暖和,你們幾位不嫌棄去柴房將就一晚吧。”店家說完開啟門走了出來,先是對秦意敬佩的笑道,又看著稱作蘇公子的男子。
“甚好,就住柴房,小生謝過先生,先生大義現無以為報,若有他日必傾囊相助。”蘇公子恭敬的對秦意行了拜師禮,這輩子能接二連三的遇到好人,是他之幸。
“一點小事,不足掛齒,公子莫放在心上,趕緊休息吧!”秦意看著幾人的打扮,心生憐憫,也不在這裡停留,說完轉身就走。
身後的幾人還在千恩萬謝,秦意有心幫他們,但也要想弟兄們的難處,最後兄弟一場,卻沒能讓他們吃飽穿暖,自己這個老大哥想起來就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