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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走了嗎?”趙寧怔了怔。
金國滅了,好像沒有太大的感知。
但宗澤走了,趙寧才意識到,那個戰爭的時代,似乎真的已經結束了。
當年金國以泰山壓頂之勢南下,宋軍防線全面崩潰,無數人都在想著怎麼逃跑,怎麼投降。
是那個已經六十七歲的老書生,主動站出來,奔赴前線。
前線方寸大亂,軍隊長官落荒而逃,知府高官紛紛開啟城門。
百姓被扔棄,山河破碎,敵人鐵騎如海。
如果一個人平時坐在書房裡大聲呵斥敵人,不能說他勇敢。
如果一個人平時站在朝堂上憤怒地表示要決戰到底,依然不能說他勇敢。
如果一個人,明知此去可能一去無回,卻依然前行。
這才是勇敢。
或者說,當所有人都退卻,認為那不可能的時候,這個人依然往前,獨自走進黑暗中,燃燒自己,化作一道光,凝聚同樣在黑暗中尋找方向的人。
那這個人就是勇者。
高尚的品德可以被打扮,美麗的外表可以被修飾。
但勇敢,無法偽裝。
勇敢是害怕,卻還繼續往前。
是這個老書生,用自己年老衰弱的軀體,來開了抗金的序幕。
反擊,從此開始。
“下令國葬,追封忠王。”
趙寧其實最近準備召宗澤入京,再見一面的。
世事總是無常。
我們以為來日方長,卻早已在不經意之間的一次離別,成了永別。
千言萬語,都無法再道出。
黃河北岸,當年抗金種下的一棵棵小樹,如今已經長得挺拔而健壯,沿著黃河之畔,伸展下去。
春風一吹,樹葉便搖曳起來,彷彿在為路上講述當年這裡的金戈鐵馬和英雄愁腸。
訊息傳到相州,湯陰,夕陽下,那個身影正佝僂著,在鋤田。
聽聞宗澤逝去,他放下鋤頭,整理了一番,便啟程回京了。
靖康二十二年四月,宗澤的遺體送回故鄉烏傷,在那裡舉辦了葬禮,又有衣冠冢在東京城北,進入了剛修建起的群英殿。
據說趙官家親自前往追悼,軍政界的許多人一路跟隨而來。
訊息也陸陸續續送到河北軍鎮,軍中聽聞,無不痛哭。
那些流傳著宗澤傳說的河北州府、村落,民眾自發為他建立宗祠,供上香火。
後來,岳飛南下,到了兩浙的烏傷,親自悼念了自己的老師。
當岳飛到宗澤家裡的時候,發現宗澤的家人住的還是以前很樸實的房子,穿的是粗布麻衣。
宗穎笑道:“讓嶽帥見笑了。”
宗穎也是大宋軍政界的高階將領,像他這種人,根本不缺錢。
“父親生前慷慨,將家裡大多數錢,都捐贈給了需要的人,沒留下什麼,我的俸祿,也沒什麼留下的。”
“我理解。”岳飛淡淡說道。
趙官家這些年給宗澤賞賜的財物不計其數,宗家應該是浙東最富裕的家族才對。
但是,現實的宗家,只是一個普通人家。
而且宗帥樂善好施的舉動,外界並不知曉。
這並非那些所謂的善舉,而是發乎宗帥內心的一種行為。
岳飛太能理解這種行為了。
像他們這種經歷百轉千回廝殺的人,早已看淡了生死,性子真切,更看淡了世間錢財。
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一杯黃土而已。
功名自留後人說。
蘇子不是說過麼?
人間有味是清歡。
六月,東京城進入雨季,數日連綿不斷的大雨,洗刷著街頭的青石板,汴河之上煙雨朦朧。
舟頭的船伕卻還在唱著高亢的曲子。
進入城內之後,岳飛在渡口下船,便一路進了宮。
通報傳來,趙寧開心地像一個孩子。
“鵬舉,想死朕了。”
再一次看見趙官家,岳飛發現趙官家似乎蒼老了許多。
華髮已生,臉上的皺紋也有了。
聽聞趙官家這兩年一直沉迷在大宋律法和格物院各個書籍的編撰中,日夜秉燭批覆。
各個律法、書籍,數次推翻,數次重寫。
又連夜與諸多學者議論、研討。
岳飛曾經接到過宮裡傳來的訊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