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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黑色的羽絨服,不很髒,但是款式比較舊了;他的腿上套了個牛仔褲,一看就不是牌子貨——他很瘦,但是兩腿穿得圓圓胖胖的,估計裡面還套了秋褲和毛褲。
三十歲的男人,肯於穿毛褲是很罕見的——至少我娘讓我穿秋褲,都總要使用非常手段!
在商場裡,暖氣開得很足,可他似乎也不覺得熱,連脖子上那一圈退了色的紅圍巾都沒有解開。他或許有些營養不良,要不然就是操心過度,看起來又老又瘦,眼袋挺迷茫地耷拉著,眼神也說不上有精神。他左顧右盼,可眼珠轉動起來有些費力。他的右手揣在兜裡,倒不是因為冷——這裡實在也不冷,而是為了護住他的那隻錢包。
他的錢包,不管是皮子的,還是革的,反正都被捂出了汗。
劉紫建流連忘返之間,被琳琅滿目的服飾給弄昏了頭,他不願意胡亂地試衣服,大多數男人都不樂意,至少不會像姑娘們那樣脫了就穿,穿了就脫的。他只是在那裡看來看去,看得服務員或隱藏在人群中的商店便衣都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是他的手,永遠放在口袋裡,他的眼神,從沒有瞥向他人的錢包或財物。
他是來買衣服的,買在同學會上穿的新衣服,僅此而已。
末了,在商場裡來回了半個多小時,他總算出了手。他看上了一件有些英倫風情的外衣,中長款,該怎麼形容,反正福爾摩斯那個年代,英國人經常穿的就是那種衣服式樣,只是短了一截。劉紫建看中的,更多的是它的價位——七百九十九元,這是他能接受的——看了看號碼,好像是他能穿的,也沒有試,就把它摘下來走向服務檯。
小姐正在忙得不可開交,抬頭看看他:“先生,您買這件?”
“啊!”這給他提了個醒,他當真要花八百塊錢買這件衣服嗎?他擠出個古怪的笑容,拖延了一點點的時間。是的,他需要這件衣服,人靠衣服馬靠鞍,最終,他狠狠心點點頭。
拎著袋子,劉紫建走出商場。外面小風一吹,他賣力地咳嗽起來。
如此過程週而復始地又重複了幾遍,他先後買來了外衣、西褲和襯衫,也全然不顧衣服搭配是不是好看,是不是有點像是個賣保險的經理。他與社會脫節了好長時間,因此也不太懂這些東西。
他拎著袋子們往家走,然後和其他人一樣湧入擁擠不堪的公共汽車。
錢包裡還剩下三百多塊錢,他還可以去理個髮,把自己整得年輕一點,新潮一點。
這樣挺好,畢竟在幾個小時之後,他將穿著這身衣服欣然赴死!
與現在寒酸的打扮相比,也許這是他要的。
這隻京巴的名字(1)
劉紫建回到家,他的母親正從一位客人手裡接過十塊錢,然後遞給人家一包煙。
“紫建,你回來啦。”老太太看見兒子,挺高興地問了聲。在老人家看來,兒子最近是有些不對勁的。她弄不清他的改變究竟從何而來,這種改變讓她既高興又心驚肉跳。
“嗯,媽,我回來了。”他含糊地應和著,“煤氣還有嗎?我洗個澡。”
劉紫建和母親的家就是兩間矮小的平房,其中的半間,還被打上了隔斷。這幸好是個臨街的門臉房,於是用這半間隔斷,經營起了小煙攤。
煙攤的生意不算好,倒不是因為他們進了假貨或定價太高,而是因為這小門臉實在是太破了。外面用紅漆刷過,可年頭久了因此斑斑駁駁。一米高的地方,是三兩扇小窗戶——擦得倒是很乾淨,但顧客總要彎下腰來才好說話,這就挺不方便的,也挺憋屈。另外,人們總是習慣從外觀來推斷商店裡商品的品質好壞,就像人們總是喜歡英俊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一樣,先入為主,是我們難以改變的認識方式。
所以,小煙攤因為它的其貌不揚,並不會吸引太多的顧客。
劉紫建一貓腰,差不多是從旁邊那扇小門鑽進去的。進屋需要下兩個臺階,等於說房子是落座在水平線以下的,因此屋子夏天潮、冬天冷,實在不是滋味。住在北京的平房裡,別的都還好說,冬天洗澡是個大問題。劉紫建那兩個小破房子後面,有個三四平米大的廚房——房間裡可以生火燒煤取暖,但熱度絕不可能波及到廚房,因此開了門,幾分鐘的工夫,廚房的溫度就和室外沒什麼區別了。
電熱水器的個頭太大,可廚房頂棚很矮,裝不了,就只好用煤氣的。然而一年就那十二罐煤氣,用完之後就得高價買。又要洗衣燒水又要做飯洗澡,煤氣能不能撐到年底,還是個問題。好在眼下是年初,不用考慮這些煩心事。劉紫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