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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射著醉酒的男男女女,人影重疊凌亂。
墨熄驀地反應過來,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他不會是被送去了——”
“……他在落梅別苑已經兩年了。辰晴沒有跟你說?”江夜雪頓了頓,說道,“那是望舒君的地方,而你知道的,望舒君恨他。”
落梅別苑……那是……
設定本提示音:【青樓啊】。
不用它說,他也已從和江夜雪的言談中猜到了。
墨熄啞然。
自從融魂後,墨熄就設想過很多顧茫會得到的下場。
他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裡等待顧茫的刑罰究竟是什麼,他設想過,如果顧茫被關在天牢裡,他可能會過去看兩眼,然後冷嘲熱諷地說上幾句。如果顧茫成了個廢人,他也不會去同情他,或許還會給他使點絆子。
他們之間就算曾經有過什麼柔軟的東西,這麼多年過去,恨意也已積得太深,再也無法和解了。
在現實的世界裡,墨熄最後見到的顧茫是躺在搶救臺上被推進手術室裡的,紅燈亮起,就像他手上衣上沾著的顧茫的血。
那是他最後與顧茫不曾爭吵的離別。
墨熄的想象力很匱乏,他只能從現實照進虛幻,所以他唯一想過自己能和他心平氣和地喝上一壺酒的情形,便是類似的,在墓地裡,顧茫躺在裡面,他站在外面,他或許還會向從前那樣對他說說話,在青石墓碑前擱上一束靈力化成的紅芍花。
可是從很久以前,顧茫這個人就擅長給墨熄帶來各種各樣的意外。墨熄沒有想到就連這一次也是一樣的——
落梅別苑。
墨熄心中煎熬著這四個字,他把這四個字翻來覆去地想,試圖從裡頭熬出一星半點的快慰來。
可是到最後他卻發現自己不過是在做徒勞之舉,他並沒有能夠從中汲取到任何的痛快,相反的,他覺得很噁心,很憤怒。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來的噁心和憤怒,惡有惡報這難道不應該大快人心?
“羲和君,你沒事吧?”
“……”墨熄手肘撐在雕欄上,他想屈一屈手指,可卻麻僵得厲害。他轉頭看向江夜雪的五官,卻覺得說不出的模糊。
眼前陣陣暈眩,胃裡陣陣痙攣。
顧茫,被送到了落梅別苑。
已經兩年。
那是什麼地方?青樓風月場!棘皮老翁都能在那裡買到鮮嫩的皮肉溫床,一屋子醜陋與腥臊的獻祭場,腐臭之地。一朝一夕就能把賣進去的人骨血掏盡肚腸吃空,性溫的人進去面目全非,性烈的人進去玉石俱焚。
他們居然把他送到那個地方?
不,該噁心的不是他們,而是顧茫自己……顧茫是瘋了才會寫出這樣的故事?這代表了什麼?影射了什麼?之前還說顧茫在書裡藏了許多無法言說的秘密與不甘——他的不甘是什麼?
寧可出賣皮肉像爛泥一樣活著,也不想死對嗎?!!
墨熄覺得自己此刻應該肆意大笑,這樣才是對的,才符合人們眼裡他倆入骨入血的仇恨,所以他確實擰動唇齒試圖撬出一點快慰。
可是最後出口的只有“哈”的一聲冷笑,薄溜溜地從森森貝齒間飄落。
眼前好像又閃過初見時陽光下那張清秀的臉,黑眼睛笑望著他:“我能坐你身邊嗎?”
好像又閃過少年顧茫燦爛的模樣,熱熱鬧鬧地在一群朋友當中,回頭衝墨熄眨了眨眼,眼尾很長,微微地往上,然後漾開溫柔的弧度,真切地笑了。
他還想起了在這個世界裡對顧茫的那些記憶——
有笑嘻嘻的油腔滑調:“來啦,今朝從戎投王八,來年升官把財發。”
有屍山血海裡的怒喊:“來啊,走啊,沒死透的都他孃的給我振作點爬起來好嗎!我帶你們回家!”
以及執著跪在金鑾殿前請君上不要將他計程車兵草促合埋:“我想請藥師們辨一辨那些屍體……求您了,這不是無用之功,每一個戰士的墓碑上都應該有名有姓,君上,我不想有兄弟最後回不了家。”
“他們要的不是哀榮,只是一個本來就該有名字。”
“這是他們的尊嚴。”
顧帥的話一句句像是寒雨落下,墨熄不知顧茫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究竟有幾分真誠,還是隻是隨手在鍵盤上敲落的幾句漂亮話。他不知道,但當這些句子點點滴滴落回記憶裡時,他只覺得頭疼欲裂。不由得以手加額,將臉龐覆在手的陰影之下,一片冰涼。
心是溼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