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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真不知道,做農事這麼辛苦,還會流血……”
“容姑娘,這沒什麼。”北門晨風反過來安慰她。
美麗居聽見容憫的話,就很反感,她不喜歡容憫這故作姿態的說話口氣,也不喜歡這種心態優越的人以示平易近人的虛偽,她把這看作虛偽。
“你以為農家就象一幅風俗畫一樣,富有詩意嗎?”
“那也沒有,耕戰乃國之大事,這我還是知道的,天子諸侯都有田祭之禮,後宮亦有桑蠶之事。”
“那你大驚小怪個什麼?”
“畢竟我從未見過,也真的不知道……”
“你,容姑娘,有點奇怪,——我真有點猜不透你。”
“那你呢?千姿花,”上古師轉移了話頭,轉向美麗居,“你做過農事?”
“也沒有,”美麗居說,“但我有莊田,母親故去後鹽鐵上的事就不做了。田莊上的事交給桑伯,桑伯是我奶爹,也是我管家。但這麼多年過去,自然也知道,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黔首百姓的日子都是實在的,哪有容姑娘這樣的閒情逸志?”
聽了這話,容憫自然知趣了。但齊雲如何聽得進去!知道美麗居在責備自己的姑娘,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只見她對美麗居冷笑道:“我姑娘只是不懂稼穡,你美麗居難道連禮也不懂嗎?民不知禮,何言於事,君子未必懂稼穡,但君子焉然不知禮!”
“看不出啊,齊雲,難怪北門說你是……”美麗居非常喜歡齊雲。她已弄清楚了北門的意思。
“說我什麼?說呀!”
“別聽美麗居胡謅。”北門晨風忙掩飾。
“齊雲!”容憫叫住她,對美麗居說,“這實在是我不懂的。”又對齊雲說,“即使她教訓我,也是為我好。”齊雲說:“是。”
容憫在這一刻顯示出一種聖潔的光輝來,楚楚動人,令美麗居不得不刮目相看,並觸及到一種靈魂的潔淨。
中午時分,張媽胡媽送飯到田頭,每人一勺菜,外加一個種田蛋,飯緊吃。吃過飯後,上古師就回去歇息去了。北門晨風和美麗居、容憫在一起看守涼水。齊雲拿著北門晨風的鐮刀跑到洗心玉那邊去。下午的勞動緊張又快樂,尤其是有這麼一大幫女孩子,又是歡笑,又是打鬧,一直做到日傍西山才收工。
收割過的田野有些狼藉,人們在互相呼喚著迴轉,陽光從西邊的群峰中鋪灑過來,一切象是著了火似的,呈現出一種詩一樣的明麗。傭工們把稻紮成捆,挑回打穀場去。女人們則更美麗,玄月、采薇、洗心玉、安女、還有歸賓、容憫、齊雲、辛琪、傭婦織女等等,她們嬉鬧著走在田埂小道上。她們在這群山環抱的世外,無憂無慮地生活著,與世無爭。讀書習劍,耕耘收穫。就象一群美麗的仙子,使整片田野都變得溫馨富饒,生命在這裡便得到了最充分的展示。
美麗居給北門晨風擦汗的溫情,對北門晨風受傷不能自已的痛惜,當天沒有一個人沒看到。都是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都有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的情愫;也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憧憬。美麗居由於扶著杖,走得慢。她雖然康復了,但腿還是著不了力,和洗心玉、玄月她們拉開了一段距離。她當然希望北門陪著自己,但辛琪卻不明白,她喜歡美麗居就不離她左右。美麗居知道北門不喜歡這靜態的靜默,便對北門晨風說:“你去吧,二姑娘陪著我呢,我們慢慢走。”
“去吧,去吧,”辛琪也說,“有我呢,你在這裡,我們說話不方便。”
北門晨風猶豫了一下,辛琪對美麗居說:“他還有情有義,蠻心細的。”說得美麗居的臉都紅了。
“飄零子,太子妃在這兒呢!”采薇在前面打趣道,容憫和齊雲都笑了起來。安女說:“昔日是英雄救美,今天可是美人救英雄啊。”
“你們瞎說什麼?”洗心玉一副溫怒的樣子,“好你個小蹄子,拿我開心呀,小心嚼爛了你的舌頭,不理你們了。”她說著一個人跑到前頭去了。
看著北門晨風走遠的背影,聽著女孩子嘻嘻哈哈的歡笑聲,秋天的田野更美麗了。
“你們是不是一對兒?你不說,她們也不知道啊!”辛琪是想對採微,安女的玩笑話作一番解釋。
“別胡說,你不懂。”
“是不是心痛了?你說,是不是?”
“他就這樣,大咧咧的,什麼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