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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心玉這時聞到一股惡臭氣,令她感到窒息:“這是什麼氣味?”她不解,所以問。
一將尉答:“燒骨頭。”
“燒骨頭?”
“是啊,人骨頭。”他看了看洗心玉,笑了。
“人骨頭?”洗心玉吃了一驚,不由得毛骨悚然。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那將尉習以為常。
洗心玉不信,走了出去。只見有些軍士正圍著篝火,不時的將劈柴投入火中,用來取暖,其中有些是白骨。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骨?”她問剛出來的倉庚。
倉庚也不解,這時一軍士,拿起一白骨,就著她們的面,丟入火中。倉庚就此問他。
那軍士不以為然,見是兩個女人。
“來一支如何?”他訕笑道,“白骨伴紅顏啊,怎麼樣,弟兄們?”引起了一片鬨笑。
“是不是怕了?”另一個軍士挑釁地看著洗心玉。但他知道她們是誰,不敢太放肆,更粗野的話沒說出口。
“真不知道,哈哈哈,她們不知道?”那個拿著白骨丟進火中的軍士指著洗心玉對同伴笑道:
“是不是想知道啊?”那個挑釁的軍士故作神秘狀。
“……”
“那你們從這裡走過去,”他指著從黑暗中走來的路,“到那邊去”,他指向更遠處黑漆漆的城池邊說,“那邊有個大屯子,比上郡還大呢。這東西那兒有得賣,是不是啊?”他看洗心玉不信,“不信?你們走過去就知道了——壯麗圖景,美不勝收!”
洗心玉信以為真(至慧人也有發愚的時候),和倉庚一道朝那路走去。走了數百步,只見一片亂岡,她感到自己的腳踩著了一個堅硬的東西,一滑,她忙抓住倉庚,站穩。低下頭來看,“哎呀!”她驚叫起來,只見腳下正踩著一個髑髏。一時間,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毫毛都豎起來了。她順著這髑髏看過去,只見這亂岡上,到處都是累累白骨,從泥土中突露出來,呲牙咧嘴的,越來越多。有個髑髏張著嘴,在對她笑,她知道自己被那些軍士愚弄了。
“這兒是墳場?”她問倉庚。
“不,不象,倒象是亂葬岡。”
“什麼亂葬岡?”
“就是大規模的非正常死亡。”
“我們的?”
“怎會?”
“那,那他們是誰?”
“曾聽人說,修城的人,有大批大批的人死亡。”
“不會吧?”洗心玉不信。
“怎麼不會,不說病死累死的,就是逃亡的,按律一律當斬。這樣的勞役,哪一天沒有逃亡者?有人告訴我,數以十計,百計的逃亡者,就在這長城下,當著役徒的面,一刀一個。過去只是聽說,今天才算是真正看見。”
“這麼殘酷?”
“是殘酷,卻無奈!你呀,別這樣事事心存不忍,有些事是不能不為的……。”
“集合了,集合了!”這時她們聽到召喚,知道軍隊就要出發,她們轉了回來。
那些軍士見她們回來,特興奮,叫道:
“是不是一個大屯子啊?”
“象不象你們的家?”
“沒嚇著你們吧?”
“怎能呢?她們可比我們更老辣,是不是?我可沒說錯?”
洗心玉沒理他們,只感到一陣噁心,直想吐。
三更鼓響,他們和將尉、軍候們都上了馬,跟著行伍。精神抖擻,人銜枚,馬勒口,踏著泥濘的大路,隨著城門悄無聲息的放下,一隊行伍消失在黑暗中。長城外的群山此刻特別低暗肅穆,人們互相傳遞著前面的口號:“跟上!”“快一點!”“水坑。”五千餘軍士就象一支箭,向老兒蓋方向前進。山路泥濘難行,不時有人跌倒。寒流在高空象線一樣呼嘯,穿過林叢。洗心玉裹了裹衣襟,她跟隨著倉庚,老百賊、韋蒲走在她後面,他們是在輕騎卒旅中,並不和單膺白在一起。此時的老百賊好象換了一個人似的,在戰馬上,沒有一點混混噩噩的樣子。
四野沒有一點燈火,從大山深處傳來悲涼的狼嚎,驚起的夜雉,笨重的扇動翅膀,從人頭頂上飛過。夜顯得漆黑而沉重。這樣,約摸行進了一個半時辰,遠處就現出了燈火,那燈火象那長城邊時常出現的鬼火一樣,又寒冷又孤寂。它飄忽著,漸漸地因它固有的存在而真實起來。
空氣凝固住了。
前面傳來命令:“就地待命。”
洗心玉他們和輕騎都下了馬,這時,寒風颳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