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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受了傷的志願軍。志願軍來了個報告團在城裡到處做報告,史屯小學也請了幾個到學校來講話。
小學生們用紅紙抹成大紅臉蛋兒,嘴裡都在唱:“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開紅花呀……”
蔡琥珀和冬喜把幾個志願軍讓到臺上,下面的學生、老鄉一齊鼓掌。葡萄心想,軍裝一穿,獎章一掛,大花紙花一戴,幾個志願軍就長得一模一樣了。看了一會兒,閨女媳婦們要去上茅房。街上的茅房人和糞全漫出來了,她們咯咯樂著跑到史屯文化活動室後面去。葡萄和她們蹲成一排,一邊尿一邊看著原來孫家百貨店的院落。全荒了,鋪地的石板也讓人起得不剩幾塊了。
她們解了溲,瘋瘋傻傻、唱唱笑笑往外走,一群小夥子走過來,其中一個大聲問:“你們去那後頭是屙是尿?”
閨女們一個個臉通紅,笑罵一片。媳婦們上去便揪住那個叫喊的小夥子,七手八腳,不一會小夥子的褲子就被揪下來。葡萄站在閨女那邊,哈哈大笑。
小夥子們走進後院,看見地上一灘灘潮印,都二流子起來。他們中春喜歲數最小,問他們笑什麼。給剝了褲子的小夥子說:“春喜你看看地上,哪是閨女尿的,哪是媳婦尿的。”
“那誰知道。”
“剛才咱見了三個閨女,七個媳婦。你好好看看,憨子!”
春喜好好看了一陣,還是不明白。
那個二流子小夥子說:“媳婦尿溼一片,閨女尿,一條線!再好好看看。”
春喜說有六個“溼一片”,剩下的都“一條線”。
另外幾個小夥子便說:“哎喲,說不定王葡萄還是個大閨女呢!你們睢這“一條線”多長,準是她那大個頭尿的!鬧了半天鐵腦、銅腦都不是鐵的、銅的,全是面的!“
春喜盯著那“一條線”不錯眼地看。
小夥子們笑得東倒西歪。
成立初級社那天晚上,春喜跑到葡萄家,苦哀哀地看著她說:“咱兩家互助不成了。”葡萄叫他別愁,豬她會給他養好,鞋她會給他照做,冬天閒了,她照樣領他上山打柴,燒磚賣錢。她看他還是滿嘴是話,又一聲不吭,再看看他眼神,葡萄想,她把他當孩子,可真錯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長成個全須全尾的男子漢了。葡萄扮出個很兇的臉說:“今晚我不讓你住這兒了啊。”
“我媽和我嫂子打得惡著呢。”
“我讓你住,你媽和你嫂子都打我來了。”
春喜走了,半個月也沒來看他家的豬。這天晚上葡萄聽了讀報紙回到家,給二大送了些吃的,在院子裡乘涼。花狗汪汪了兩聲,搖起尾巴來。葡萄想,一定是熟人來了,不是李秀梅和她男人瘸老虎,就是冬喜兄弟倆。她站起身去開大門,門外誰也沒有。她見花狗還是搖尾巴,罵了它兩句,就回自己屋睡覺了。
剛睡著,她聽見門外有響動。她摸黑走到窯洞門口,從門縫往外看,外頭的月亮跟一盞大白燈似的照下來,照在一個男子身上。她馬上明白他是誰。
他在外頭敲了敲門,敲得很靦腆。
她踮起腳尖,把門頂上頭一個木栓也別上了。他在外頭聽見了裡頭輕輕的“啪嗒”一聲,敲門不再羞,敲得情急起來,手指頭敲,巴掌拍,還呼嗤呼嗤,喘氣老粗的。
她看了看那門,悶聲悶氣地打顫。外頭的那個已不敲不拍,就拿整個的身子擠撞兩扇薄木門。葡萄什麼都修了,就是沒顧上換個結實的門。陶米兒這門又薄又舊,門框也鑲得不嚴實。
門縫給他擠得老寬,她蹲下往外看。她給做的鞋穿在那雙長著兩個大孤拐的腳上,看著大得嚇人。她站起來,一潑黃土從門上落下,灑了她一頭,把她眼也迷了。她揉著眼,啐了一口土,把櫃子從床後面搬起來,搬到門後,抵上去。平常她推都推不動那個櫃子,這會她把它頂在腰胯上,兩手一提,就起來了。門外的那個開始撞門,一下一下地撞,頭、胸脯、脊樑、輪著個地兒撞,撞一下,櫃子往後退一點,門縫又寬起來,門栓“嘎嘎”地響,鬆了。
葡萄又把櫃子抵回去,自己也坐了上去。她覺著奇怪:十七歲一個男孩子怎麼和牛似的那麼大勁。門和門框一點點要從牆上脫落下來,土落了葡萄一頭一身。她從櫃子上跳下來,把櫃子也搬開,從床上揭起一根木條,順著兩指寬的門縫捅出去。
門外一聲“呃!”然後就沒聲音了。
她知道那一下捅在到他的大孤拐上。
十七歲一個男孩子,發了情又給惹惱,更是命也要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