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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丟屍
更鼓敲過三下,三九的寒夜無情的吞噬掉汗毛孔裡最後一絲溫暖。
“冷死了!”一個身著翠色衫襖的丫鬟抱臂哆嗦著。
“別說‘死’字,怪晦氣的!當心上身!”另一個絳紅夾襖的丫鬟嗔了一句。
“怕什麼?她死都死了,嘖嘖,枉她還是堂堂定北侯府的大少奶奶!瞧瞧,這靈堂,連個上房丫鬟都不如!活著就被人欺負,如今死了,更是連個守孝燒紙的人都沒!”翠襖丫鬟刻薄道。
“噓!你小聲點,好歹這是她的頭七,又是三更,守著這麼個棺材,怪��說模 焙彀姥訣呷暗饋�
“怕什麼?她還能還魂了不成?就是做鬼,也是個懦弱的孤魂野鬼,沒人燒紙,近不了人身!再說眼下,還有比咱倆更倒黴的嗎?都怪你,白天失手摔了大夫人的步搖,連累了我也隨你一起在這守夜!”翠襖丫鬟厲聲叱道。
“要不……咱回去?反正……大夫人只說罰咱守夜,又沒說是守整夜……”翠襖丫鬟說罷,恍若開竅的自言自語了一番。
“可是,這裡……”紅襖丫鬟有些膽怵,伸手指了指面前那口黑漆漆的棺槨。
“嘎嘎嘎。”一串清脆到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從棺槨後傳出。
“誰?誰在那!”翠襖丫鬟壯著膽子,一手卻是緊緊的攥住了紅襖丫鬟的手。
“寶蟾姐姐。”隨著一聲生澀的應答,一個白麵圓臉的男童閃出了半個身子。
“我打不死你個小傻子!”綠襖的寶蟾杏目圓睜,脫下一隻鞋就往男童身上扔。
“怕,怕。蝶衣姐姐救。”男童木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躲閃,已然捱了一鞋。
“寶蟾,不如讓他……”紅襖的蝶衣也不理睬,只是反手拉住了寶蟾幾欲發作的胳膊。
兩個丫鬟滿腹默契的交換了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傻子,過來!”寶蟾輕屑的招招手。
男童遲疑不語。
“傻子,蝶衣姐姐給你糖吃。”蝶衣半屈身子,故意拍拍手掌。
男童微微動了動腳,卻還是固執的躲在棺槨後。
“這傻子!”寶蟾罵道。
“心娘睡覺,不許吵。”男童轉過那雙呆木無神的眼睛,說是看向棺槨裡的死人,卻又礙於高度,只看到了棺槨的外觀。
“傻子,好好看著啊!不許離開!”寶蟾兇巴巴的命令道。
“心娘睡覺,冷。”隨著兩個丫鬟噠噠離開的腳步聲,男童呆滯的聲音散落在空冷的靈堂中。
靈堂,棺槨,死人,還有一個無人理睬的傻子。
再次睜開眼時,沈心怡只覺得臉上的那層粉劣質的扎人。
一個圓頭圓腦的小傢伙攀爬著,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心娘醒。”男童見沈心怡掙扎著坐起,一時手舞足蹈,不想卻是忘記了自己攀爬在高高的棺槨邊,一聲悶響,摔了,卻是沒有眼淚,只是高興得再次想爬上來。
“心娘?”沈心怡滿腹疑慮。
好奇的打量著四周,不見熟悉的桌椅板凳,只看見一個巨大森寒的“奠”字正對自己。
祭龕前,沒有貢品,沒有香火,只有一個粗陋的牌位,上面刻寫著“定北侯故大兒媳沈氏心怡之位”。
“定北侯?沈心怡?我?”陌生的地名,同一個人名,飛速閃進沈心怡的大腦。
三九的嚴寒,穿過四處漏風的殿堂,即便沒有多餘的素布,沒有一星一點的紙錢冥火,沈心怡也能迅速的判斷出這是一處靈堂。
因為此刻,她正穿著粗陋的壽衣,半坐在黑漆漆的棺槨裡。
“這是誰的靈堂?沈心怡?心娘?我怎麼會穿著壽衣,坐起在棺槨裡?”一連串的問題湧向了沈心怡的大腦。
身上蓋著一件小小的粗布衣衫,一雙小手再次攀上了棺槨的邊壁。
“心娘醒。”那個圓頭圓腦的男童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沈心怡這才看清,那男童只穿了件單薄的裡衣,而他的外衣正蓋在自己的身上。
好感動。
“你是誰?這是哪?”
“心娘走,傻子走。”男童也不多做解釋,準確的說,他解釋不了。只是奮力又驚喜的拉著沈心怡,意欲將她從棺槨中拉出。
“心娘?心娘是誰?難道他在和我說話嗎?”沈心怡來不及多想,大半夜的,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