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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受苦!”沈心怡絲毫不讓,依舊在激怒著徐生。
“別再說啦!”徐生雙手抱頭,發瘋似的咆哮,“啊!啊!啊!”
幾年來,所有的委屈和苦悶,在這一刻化作滿腔怒火,和著呼嘯的北風,噴湧在凝滯的護城河上!
“喊兩聲算什麼本事!這麼喊我也會!”沈心怡聽著他內心裡抒發出的鬱結,眼中光彩畢現,可嘴上卻絲毫不讓,依舊毒舌般的激惹著。
“啊!”婦人的呼聲尖銳有力。
“啊!”竟然比我叫的聲音大!徐生的怒火燃燒至極點,放聲展胸大呼,旋即加入了拳腳,瘋也似的踢打著河邊的蘆葦和枯草!
這就對了嘛!就該這樣!
沈心怡此刻不再隨著他發瘋,默無聲息的站在他身後,聽他呼喊,看他發瘋,替他較勁!
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辰,徐生終於不喊也不踢打了。
大腦缺氧般的傻傻的,一屁股坐在了護城河畔的冰地上。
“都發洩完了?”沈心怡緩步上前,柔聲慢語的問。
“嗯。”只是簡單的一聲應答。
沉默,再次陷入沉默。
本想等著這個討厭的婦人再次數落自己,可是左等右等,卻是再沒了下文。
她剛才說話的語氣好輕柔,徐生疑惑的餘光瞥了過來。
她竟然坐在自己身邊!這個年輕的婦人!她,她竟席地而坐!
徐生驚得眼睛和嘴巴張的一樣大。
沈心怡見他這般驚狀,只淡淡一笑,隨手撿了根幹樹枝,漫不經心的在手裡把玩著。
“瞧見這根樹枝了嗎?”
“嗯?”
“我稍稍用力,它就彎曲。我用力越大,它彎曲越厲害。我再壓……”
“咔!”樹枝斷成兩截。
徐生怔怔的看著沈心怡擺弄那樹枝,不知所云。
“樹枝就如你,當外界有壓力時,你就隨之彎曲,不斷有壓力襲來,你的壓力隨之增大,終於!你不堪重負,斷了!”沈心怡遞過來一半樹枝。
徐生接過來,怔怔的看著,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學會減壓,做一枚輕鬆的樹枝。即便不能做一棵參天大樹,也是筆直的一根樹枝。”
徐生完全愣住了,接過沈心怡遞來的那半截樹枝,眼睛裡亮晶晶的,旋即大滴大滴的淚水掉落下來。
“哭吧,哭出來就都好了,你額上和下巴上的痤瘡,乃是壓力痘。你把童生試看得太重,其實大周朝不是隻有童生試才是唯一的出路,能做官的人畢竟是少數,而大部分百姓即便什麼都不是卻很開心。”沈心怡輕輕拍了拍徐生的肩膀。
“夫人……”徐生哽咽。
“你的胃病也不是真的胃病,乃是長期壓力所致,若你看淡了一切,合理飲食,按時作息,不僅是痤瘡,就連胃病都會自愈的。”沈心怡挽了挽自己耳邊的碎髮,再次露出一絲鼓勵的微笑。
這個年輕的婦人,她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徐生抹了抹眼淚,緩緩的站起來,這一次不再是唉聲嘆氣,而是渾身充滿了動力和溫暖。
“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僅此一次。”沈心怡隨之站起來,嘴角向上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夫人,我……”徐生似乎還想說什麼。
“回去吧,你沒病,盡力就好。”沈心怡優雅的背影留在了徐生的視線中,她揚了揚手,只是徐生不知,那是再見的意思。
“請問,平安堂怎麼走?”外人面前耍帥,跑了這麼遠,回來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沈心怡苦笑著,穿梭於咸陽的大街小巷中。
“大夫人您看!”街市上,定北侯府的馬車裡,紅箋剛服侍完顏氏,漫不經心的一掀車簾,卻是看到一個莽撞的身影。
“是她!”顏氏順著紅箋手指的方向看去,“停車!”
她又出府了!不是讓膳房給她送去必要的吃食了嗎?為何還要出府?還是一個人?堂堂定北侯府大少奶奶,擠在人群中,還和那些鄉巴佬言談?成何體統!果然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下賤胚子終究是下賤胚子!
顏氏氣得將車簾用力放下。
“大夫人,要帶她回來嗎?”紅箋試探性的問。
“現在把她從人群中帶上來,定是會丟了定北侯府的臉!紅箋,你下去跟著她!看她去哪?再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她帶回來。”顏氏陰仄仄的說完,紅箋下,馬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