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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
蘇長貴並沒有責怪羅衛東,很乾脆地在錢有根開具的那份鑑定報告上籤下了他的大名。
雖然蘇長貴裝得跟個沒事人似的,但蘇紅梅還是從父親的眼睛裡看出了一種深深的擔憂。
蘇長貴在鑑定報告事故責任人那欄簽了字,就意味著他要對這起人為的意外損壞公家財產的事故承但全部責任。
如果拖拉機修不好,這個性質就更加嚴重了。因為這種大型輪式拖拉機,整個金南縣總共才三輛,每輛價值五千八百多塊人民幣,而且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必須經省農業廳打報告,由國家機械工業部下批文才能從洛河東方紅拖拉機廠排隊提貨。
五千八百多塊,這對任何一家國營單位都是一筆了不得的鉅款,要是落到個人頭上,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在從錢有根嘴裡瞭解到這起事故的嚴重性後,蘇紅梅怎麼可能不替父親感到揪心。整個下午都在心裡求神拜佛暗自祈禱錢有根明天帶人過來能將拖拉機修好。
錢有根騎上腳踏車走後,那輛壞了的輪式拖拉機被蘇長貴帶人推到了上嶺村生產隊大隊部的院子裡,交由村裡的民兵連輪流值班看護。蘇紅梅家裡漸漸被一層濃濃的愁雲給籠罩了。
蘇長貴黑著臉蹲在院子裡一聲不吭地抽著旱菸袋,膽小怕事的母親田翠芬長吁短嘆,以淚洗面,蘇紅梅實在受不了這份沉鬱和壓抑,乾脆出門打算去知青點找楊衛平聊天散散心。哪知到了知青點才得知楊衛平沒回來,是以只能悶悶不樂地掉頭回家。
好在在路上遇到了楊衛平,雖然只是聊了沒幾句,但蘇紅梅感覺心情變得好多了。
上大學,曾經是蘇紅梅最大的夢想。當年在縣中學上學的時候,蘇紅梅的成績也一直是全年級名列前茅,如果不是特殊時期開始,老師都被打成了臭老九,蘇紅梅相信自己一定能考上大學。
昨天從知青點回家後,晚上睡覺之前,蘇紅梅把楊衛平跟她說的那番關於高考的話琢磨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不過能有機會跟著這些大城市裡來的知青一起復習功課,蘇紅梅覺得怎麼說也是一件好事,農村的空閒時間實在太多了。如果不能加以好好利用,真是莫大的浪費。
想到剛才楊衛平一本正經地說他是黑五類走資派親屬時的神態,蘇紅梅忍不住抿嘴而笑。
雖然楊衛平裝出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但蘇紅梅卻能感覺他似乎一點也不在乎他是被人歧視的黑五類子女。相反,她覺得他好像還以此為榮。
上嶺村知青點,黑五類的子女並不是只有楊衛平、何國棟、周援朝,但只有他們三個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黑五類走資派子女感到丟人,跟別的黑五類子女知青走路都低著頭不敢看人完全兩樣。
今天看到他們三個,蘇紅梅感覺他們比平常更顯得精神抖擻,朝氣蓬勃。連帶著她好像也受到了點感染。
沒有過不去的坎,蘇紅梅在心裡給自己打氣。那輛大拖拉機或許明天縣裡農機站的技術人員來了就能修好,只要修好了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蘇紅梅家在村東頭,是全村為數不多的幾棟紅磚結構的建築之一。進門看到父親還是苦著臉,蹲在堂屋門邊的屋簷下抽旱菸袋,蘇紅梅嬌聲寬慰道:“爹,別瞎琢磨了,你不是說了那隻不過是油路方面的小故障嘛,沒準等明天錢有根帶人事來了就輕鬆解決了。”
“閨女啊,你爹不是擔心這個。”蘇長貴唉聲嘆氣地說道:“我是擔心,你昨天當著村裡那麼多人的面,一點面子不給陳書記留,讓他下不了臺,他萬一要是因為這個,小題大作,咱們家可就真要遇上大麻煩了。”
“陳家良沒這麼小家子氣吧?”蘇紅梅怔神問道:“難道我不答應跟他處物件,他就可以利用職權對我們一家人打擊報復?這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啊!”
“人心隔肚皮,閨女啊,這事你也得多長個心眼才行。”蘇長貴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陳家良真因這個而故意整我,這足以說明這個人心胸狹小,是個實足的小人,我是絕對不會把我的獨生閨女嫁給這種人的。哪怕我因為這事去坐牢,我們蘇家人也絕不向這種人低頭!你記住了,不管這次事故如何處理,你都不許插手,更不許去向陳家良求情,聽到沒!”
“爹,事情沒你想的這麼嚴重吧?你多心了吧?”蘇紅梅憂心忡忡地問道。
“凡事多長個心眼沒壞處。”蘇長貴嘆然說道:“我這也是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考慮,免得到時候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但願是您多心了。”蘇紅梅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