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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球度拼命跑著,臉上已經涕泗橫流。
他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沒有從後面追過來,但是如果太原王氏真的打算對扶風謝氏下手,必然不會僅僅針對他和他的護衛。
父親那邊,怕是也已經有所埋伏!
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顫慄起來。
他害怕自己隨時可能被從道路兩邊殺出來的刺客給殺死,更害怕他安然無恙地跑到父親那邊,卻發現父親的屍體已經倒在了一眾屍堆和血泊裡。
直到他一路衝到會場邊上,聽見裡面賓客的歡聲笑語和音樂聲,才暗自在心裡鬆了口氣。
然後便露出毅然決然的表情,趁著門衛沒有反應過來,突然便衝了進去。
會場中央,一干士子坐於庭院中央,周圍的每隔一段距離就放有暖爐,使得整個庭院都處在溫暖如春的環境裡,甚至還有士子脫去外面大衣,只穿單衣閒坐和周圍談笑的。
突然謝球度衝進會場,一路上還撞倒了幾個暖爐,衝到父親的邊上,叫道:
“父親!這是鴻門宴,他們……”
“稍等。”謝安石豎起手掌,示意他收聲。謝球度惶急地想要繼續說下去,然而話到嘴邊又再次收住。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既然已經點破了“鴻門宴”,那麼以父親的智慧和手腕,不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
然而他仍然淡定地讓自己住口,也就是說……
我弄錯了?
“讓王公見笑了。”謝安石轉過身去,和王茂弘笑著說道。
“無妨。”王茂弘悠然看著謝球度。後者連忙用袖子將臉上的液體倉促拭去,努力做出鎮定的樣子來。
“看來犬子和王公千金是有緣無分了。”謝安石笑著說道。
“慚愧。”王茂弘捋著鬍鬚,“她既然已有主見,我也不好多做干涉。”
“哈哈哈。”謝安石笑道,“王公也有無能為力的事情麼?”
“人力皆有時窮,何況我一介老朽?”王茂弘也微笑說道,“年輕人的事情,就交給年輕人做抉擇吧。”
“是啊。”謝安石喟然長嘆,“也罷。”
他站起身來,作揖說道:
“那就告辭了,不勞王公相送。”
帶著族人們離開太原王氏的族地,謝球度便發覺其他族人都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顯然對剛才的變故根本猝不及防。只有父親的表情依舊溫和帶笑,絲毫沒有惱怒或意外。
“父親。”他鼓起勇氣,叫道,“我……”
“球度啊。”謝安石溫言說道,“你也要重新振作起來,不可以再放浪形骸下去了。不然這世間的好女子,未來怕是真沒幾個會看得上你。”
“是。”謝球度鬱悶說道,用袖子遮住臉面,羞慚不已。
“謝公!”身後突然傳來叫聲。謝安石轉過身去,便看見謝雍野帶著謝令姜,從王氏族地裡匆匆趕來。
“三叔。”見謝安石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謝令姜便怯生生地叫道,裝出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來。
畢竟我只是個三歲的小孩子嘛……
“令姜。”謝安石微笑說道,“你很不錯。”
謝令姜:?
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謝安石便拍了拍她的頭,哈哈大笑起來:
“玉樹生於庭院,芝蘭長於階前。我自問腹中才學不落於人,怎麼到了子孫後代,卻完全被大哥比下去了呢?”
身後的謝氏族人立刻議論起來,看向謝令姜的目光裡有莫名的豔羨情緒。
眾所周知,謝令姜的大哥謝幼度,被謝安石非常看重,曾稱其為“謝家寶樹”。
所謂的“玉樹生於庭院,芝蘭長於階前”,分明是在指她哥和她兩人,也就等於贊她是“謝家芝蘭”,才華氣度不遜其兄。
這是相當高的評價。至此之後,謝家芝蘭的名號,怕是要在扶風謝氏族地裡流傳開來了。
“謝公。”謝雍野上前半步,與謝安石低聲說道,“我與那人交手,他……”
“不急,回去再說。”謝安石輕拍他的手臂,隨後向前一指,笑道:
“興致已盡,當歸。”
扶風謝氏這邊走了個乾淨,庭院裡剩下來的王氏族人也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聽剛才兩人的對話,似乎是王公之女婉柔與謝安石長子的婚事,告吹了?
“王公。”過了半晌,才有人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起此事。
王茂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