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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一下,你反過手又折了我幾員大將,這輩子和你小子算是粘上啦,你一嘴我一口,你一拳我一腳,誰也沒佔什麼大便宜,昨老鬧個扯平呢?楚兄,你我兄弟之間也該有個了結了,謝謝你送我的這把槍,我就帶它上路了,怎麼樣?這夠給面子了吧?老兄我先走一步,到了閻王爺那兒,要有機會,咱們接著幹。
李雲龍拒絕了段鵬的幫忙,他兩膝夾著手槍用那隻沒受傷的手依次卸下手槍套管、復進機簧、緩衝器和彈匣,很從容地用布擦拭著每一個零件,一邊對段鵬等人說:“我剛當紅軍時,是扛著自家的梭標去的,那時紅軍隊伍不發槍,除了有口飯吃,別的都要靠自己了,你們別看電影上的紅軍隊伍,清一色灰布軍裝、八角帽,那是胡說八道。1927年夏天我是下身只穿條褲權,上身光著膀子過來的,後來打土豪弄了件黑杭紡綢大褂,就是電影上財主愛穿的那種,黑底上印有‘福’字或‘萬’字圖案的綢大褂,這件大褂我穿了半年,你們想啊,行軍隊伍裡有個穿財主綢大褂的人是什麼樣子?可當時就是這樣,誰也別笑話誰,部隊沒有被服廠,沒有後勤部,所有東西除了打土豪就是靠繳獲,後來求鄉村大嫂子織了幾尺土布,用草木灰染成灰不溜秋的,好歹做了身軍裝。記得當時裁剪的很糟糕,褲襠勒著屁股溝,走起路來磨屁股,就這,還當寶貝呢。”段鵬等人都笑了。
“我第一次參加戰鬥,用梭標捅死一個敵人,繳獲一枝老套筒,你們沒見過這種槍,是清末光緒年洋務派大臣張之洞創辦的漢陽兵工廠的產品,射擊精度極差,很容易卡殼,我那枝老套筒的膛線都磨平了,子彈總是翻著跟頭出去。後來,我又繳獲一枝‘中正’式步槍,是國民黨河南鞏縣兵工廠的產品,抗戰之前,這種槍算當時最好的步槍,只裝備中央軍部隊,其實也只五發彈容,單發射擊,人工退殼,射程和精度還不如日本的‘三八大蓋’。抗戰時我用一枝德國造駁殼槍,它的正式名稱叫毛瑟‘M1932’式手槍,口徑7。63毫米,彈容二十發,有效射程一百米,這種槍適合近戰,槍身後有快慢機頭,撥動連發機頭,能頂枝小衝鋒槍,在當時可是枝好槍。後來,就沒意思了,官越做越大,槍越來越小,也沒機會衝鋒了……”
李雲龍笨拙地把手槍重新組裝好,把子彈頂入槍膛,他仔細撫摸著藍汪汪的槍身,槍柄在他的手掌中漸漸溫暖起來,彷彿有了靈性。他自言自語地說:“玩兒一輩子槍,最後只剩下這枝小玩藝兒啦,這簡直不算槍,是娘們兒玩兒的玩具。”段鵬等三人都以立正姿態站在一邊注視著李雲龍,他們鬧不清軍長要幹什麼。時間在一分一鈔地流逝,他們都是老兵了,心裡非常明白,在此處耽誤的時間越久,危險就越大,但他們誰也沒說話,面對漸漸迫進的危險,他們面無懼色地穩穩站在那裡。
李雲龍抬起頭,仔細把三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似乎在用目光向三個忠誠的部下告別,目光中飽含著疼愛和欣賞。段鵬的心裡猛然顫抖起來,他心裡全明白了,因為他在軍長的目光中看到了訣別,他的眼淚刷刷地順著面頰灑落在胸前,不由失聲喊道:“軍長,我的軍長,請跟我們走,我們求您啦,求您了……”李雲龍冷冷地命令道:“現在我命令你們馬上歸隊,聽清楚沒有?我從來不說第二遍,給我馬上走。”說完他絕然揚起槍口,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段鵬。“不,我們絕不走,您要願意開槍就開吧。”段鵬第一次拒絕了軍長的命令,態度非常強硬。梁軍跨上一步,臉繃得近乎猙獰說:“軍長、您應該知道這小玩藝兒對我們沒用,我們可以繳掉您的槍。強行架走您,我們有這個能力。”李雲龍冷笑道:“嗬,真是翅膀硬啦,敢繳我的槍……”話音沒落“叭”的一聲,子彈接著梁軍的頭皮飛過去。梁軍面不改色,動也不動地說:“軍長,這沒用,要是這小玩藝兒都能把我們嚇住,那您親手組建的特種分隊也太廢物了。”
李雲龍無奈地搖搖頭,口氣緩和了一些:“你們聽好,一個軍人,可以在肉搏戰中被敵人砍掉腦袋,但他絕不可以被侮辱,軍人可以去死,但絕不能失去尊嚴,你們想把我藏起來,過幾年苟延殘喘的日子,我認為,即使是出於好心,也是對我李雲龍的侮辱,讓我活得像行屍走肉。這樣做,我只能認為是誰和李某有深仇大恨,絕不是什麼好心。你們明白嗎?大丈夫來去赤條條,活著要活出個人樣,死也得像條漢子,幹嗎要我去學縮頭烏龜?壞了我一世名聲?”
段鵬、林漢和梁軍終於明白李雲龍決心已定,已無挽回的可能了,三人不由心中大慟,這些心硬如鐵的漢子第一次彎下從沒彎曲過的膝蓋,齊刷刷地跪在軍長的面前,男兒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