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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周醜孩,也被敵人抓去了,所以全家一見康順風,都急著問:“主任回來了。醜孩怎樣?能不能回來?”康順風裝出憂愁的樣子說:“回來?唉!聽說要往外國送哩!”周毛旦老婆和媳婦聽了,嚇得大哭起來。這時候,門外又進來三四個人,有老漢,有婦女,都是來打聽各人家被抓去的兒子或丈夫的。一聽說要往外國送,女人們都哭起來了,求康順風給想辦法。康順風見眾人都請求他,馬上轉了話頭說:“親不親總是一鄉人哩,大家有了難,我不能不救呀。日本人不是貼了告示啦,只要咱們答應維持,不但人能放回來,全村也就安生了。”眾人聽了齊說:“只要人能放回來,維持就維持吧!”康順風說:“我也是這想法,就是農會張勤孝不讓,我說:”不維持眼看抓走的人就沒命了。‘他說:“管那些閒事哩,死不死又不是自己家的人。’他還說:”誰要維持就槍崩誰。‘你們聽這還象個人話嗎!“人們心裡都是著急自家的人,聽了康順風的話,也不分真假,當時氣得都罵開了。周毛旦本來就是個二百五脾氣,不由得兩眼冒火,口中嚷著:”我問這狗日的去。“氣沖沖的就往外奔。康順風一想:”這話本來是自己捏造出來的,要問的露出餡子來可就壞了。“於是連忙一把拉住周毛旦說:”那種人你問死他也不會承認,依我看,你們幾個相隨上鬧他去,維持是為了往出救人,不能讓他一塊臭肉壞了滿鍋湯。“眾人都說對。周毛旦幾個人,便一起去找張勤孝。
康順風看著一切都辦妥了,連忙又回到家中,給他老婆佈置了任務,讓到村裡活動去。
他老婆也是和他一樣的性格,能說會道,三十大幾了,還是經常擦油抹粉的,聽了她男人的話,便到街上去散佈謠言。
農會幹事張勤孝,和康順風爭吵罷,回到家中,愁得眉頭上挽起圪瘩,好象挑著千斤重擔一樣,一心思謀著對付敵人的辦法。想到要早聽了政府的話,全村空室清野站崗放哨,也不會受這損失。又想到村幹部中康順風是個維持分子,自衛隊分隊長雷石柱又病了。就剩下自己一人,一隻手總拍不響呵!有心找政府商量辦法,可是這時內地區軍民正在進行反“掃蕩”,政府不知轉移到哪裡。真是越想越愁悶,千頭萬緒,心亂如麻。老婆和他說話,他也不理,只是蹲到炕沿上抽旱菸。菸灰磕下一堆,窯洞裡充滿了菸草味,他老婆不斷地咳嗽著,斥責道:“好你咧!不要抽了,把人給嗆死了!”但張勤孝好象沒聽見,仍然菸袋不離嘴地抽著,熬得煙油“吱吱”響,抽完一袋,又重新裝上一袋抽。
正在這時,門外撞進四五個人來,有婦女有老漢,都是氣呼呼的。領頭的周毛旦臉漲得通紅,兩眼充滿血絲,兩撇鬍子一動一動的向上翹著,劈頭就問,“你是不叫我們活啦!知道割了別人的肉你不疼哇!”隨後這個一言,那個一語。張勤孝起初真是摸不著頭腦,聽了半天,才知道是鬧著要維持,想用維持作條件,換回被抓去的人。張勤孝忙說道:“維持那就是投降了敵人,咱們都是在共產黨領導下,減租減息翻了身的人,咱們能作那樣的事嗎?
再說,維持了,咱們的人也不一定會放出來,這是敵人的陰謀!咱們可以想別的辦法往出救人!“任你怎說,那些人總是不聽。吵吵鬧鬧,逼著張勤孝非馬上答應維持不可。哭鬧了半天,好說歹說才走了。
黃昏時分,各種謠言象風一樣的刮來,先是婦女們傳說著,隨後全村都傳開了:一陣說敵人要來抓張勤孝哩!一陣又說張勤孝不走,敵人就要把康家寨殺絕哩!張勤孝聽到這些謠言,對他老婆說:“反動派暗裡害我啦!我是抗日干部,工作搞不好,受政府的處分甘心情願。要讓我維持是辦不到。這裡工作不能堅持了,我們搬到後邊去吧!找見政府再說。”他老婆也贊成。於是連忙收拾東西,把土地託了他兄弟張勤順經管,連夜搬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康順風聽說張勤孝搬走了,趕緊跑到樺林霸家。一見面就笑嘻嘻地說:“咳!錫雪哥的神機妙算,比張天師還靈呵!”接著把貼告示、活動維持、逼走張勤孝的前後情形,一五一十講了一遍。兩個人商量了一陣,樺林霸摸摸光溜光的腦門心,笑著說:“走了一步說一步,這陣村裡的幹部沒人敢出頭了,咱們就要鬧一把子人,把這個江山撐起,把印把子握到我們手裡。你看村裡哪些人能辦事,趕緊去活動活動!”康順風想了想說:“二先生這人怎麼樣?”樺林霸把肉腦袋搖了幾搖說:“白文魁這號唸書人,這陣慌慌亂亂不安定,他不肯潑出身子來幹,怕得罪人,等將來權柄都到了我們手裡,請他乾點事是行,眼下是要挑些敢鬧事的才行!”康順風說:“那你看康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