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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
寶貝一詞,在過去大致有三種定義:(一)珍貴的物件;(二)對孩子的暱稱;(三)明清太監指稱其命根子。現在“寶貝”好像專門用來稱呼某類婦女,從上海寶貝到足球寶貝。
如果要推選民國初年的政治寶貝,我選沈佩貞。
這個女人了不得,一張大名片,中間的大字是“大總統門生沈佩貞”———怎麼個門生法呢?一問,她年輕時候讀過北洋學堂,所以就認創辦人袁世凱做老師,自行印刷了這麼張名片。不過,袁世凱收到這張名片,居然也就點頭承認,從此北京政壇多了一位竭力擁護帝制的“女臣”。
名片上還有一行小字:“原籍黃陂,寄籍香山,現籍項城”,也就是說,她的籍貫是和民國偉人誰在臺上密切聯絡的,反正她和現任總統是同鄉就對了。沈佩貞後來下落不明,不然她肯定會再變為寧波人。
沈佩貞還是京師步軍統領江朝宗的乾女兒,朝中權貴,無不結納,在北京城裡風風火火,做下了偌大的事業。她有個閨中密友劉四奶奶,為了搶風頭鬧翻,結果京城警廳衝進劉府抓賭,抓到交通總長一名,參謀次長、財政次長各一名,關了一小時才放。自此以後,北京沒有人不知道沈大門生的威名。
居然有人捋虎鬚!來者也非無名之輩,姓汪名彭年,乃是當年《時務報》老總汪康年的弟弟。汪彭年和籌安會首領楊度關係極好,在新聞界也是風雲人物。他主持的《神州日報》居然登了一條訊息,指名道姓說沈佩貞等人在醒春居行酒令,嗅腳聞臀一類的醜態,而且連登三天。沈佩貞何許人也,當下先要求汪彭年請酒、認罪、登報,汪不理,於是沈親率二十餘名“女志士”,江朝宗再派一名少將帶著幾十個衛士保駕護航,一路打上神州日報社去。
汪彭年是聰明人,一看來勢不好,自己從後門溜掉,叫姨太太出去頂缸。沈佩貞果然女中豪傑,並不和女人為難,只是大喊大叫:把汪彭年交出來!還有劉四奶奶、蔣三小姐一干女志士隨聲附和,幾十名精壯步兵在旁邊紮起,場面蔚為壯觀,和火燒趙家樓有一拼。
有一位江西的眾議員郭同,因為和汪彭年同鄉,寄居在此,不知天高地厚,出頭來與沈佩貞理論,立即被眾女將衝進室內,將傢什物件打得稀爛。郭同氣得破口大罵,好!眾女蜂擁而上,抱腿的抱腿,捉髮的捉髮,還有捏鼻子掌嘴的,一聲“滾吧”,郭議員已經被扔到院子的汙泥裡。
他罵罵咧咧地爬起來,發現褲腰帶不知道被哪位女將抽掉了,只好提著褲子和眾女對罵。雙方汙言穢語,甚是精彩。這些話,後來郭同控告沈佩貞,又被證人劉成禺在法庭上轉述了一遍,聽得檢察長心驚膽戰,連連搖頭,旁聽席上的官員要人記者們興奮欲狂,大喊:“說下去,不犯法!……”
末代皇帝
前清的廢帝溥儀,退位已經快十個年頭了。
這些年,他一直住在深宮之內,長於婦人之手,生活方式和歷代皇儲沒什麼區別。可是慢慢地,他也傳染上不少亡國遺老的情緒,關心外面的時事,聽見南北講和,局勢好轉,就愁容滿面,要是鬧個風吹草動,出醜露乖,也不免有些幸災樂禍。
他曾仿《陋室銘》作過《三希堂偶銘》,開頭說:“屋不在大,有書則名。國不在霸,有人則能。此是小室,惟吾祖馨”,結尾則是“直隸長辛店,西蜀成都亭。餘笑曰:何太平之有?”譏刺民國的意味很明顯。太傅陳寶琛早就給他獻過一道策:“旁觀者清”,語意雙關。
可是民國六年張勳鬧過一次復辟,那滋味並不好受,宣統的上諭,連京城報販都知道“過幾天就變文物”。他第一次覺得,世界不是像太妃和師傅們說的那樣。皇城之外,該有另一個天地。
有人薦了個洋人師傅給他,叫莊士敦。一年教下來,師徒二人變化都不小。莊士敦戴上了頭品頂戴,穿上了黃馬褂。溥儀學會了騎腳踏車,起了個英文名叫亨利。
宮裡還鋪了地板,安了電話。亨利每日無聊,亂打電話玩,叫全聚德送鴨子來。有一天隨便撥了個號碼,接電話的人說他叫胡適。
亨利請他來宮裡走走。胡適答應了,過了兩天,小太監遞進“北京大學教授胡適”的名片。
他走進養心殿,深深一鞠躬:“皇上。”他舉手為禮:“先生。”
胡適的到來引起社會上的軒然大波。許多人指責胡適作為新文化運動代表人物,不該去覲見廢帝。胡適說,他並不是去見一位前朝皇帝,而是去見一個可憐的16歲少年。
另外一些知識分子贊同胡適的態度。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