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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為了讓你散散心,我們陪母親去有馬,好嗎?”
“不,不!”
“你為何如此固執?”
“我記得,在兄長全力攻打北國時,我曾捱過母親的罵,說我輕易把事情講了出去。”
寧寧突然笑了,旋又努力抑制住:這麼說,朝日的心結已然開啟。一時間,她更覺老實的朝日姬值得憐憫。
德川家康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無論如何,他對朝日這麼個老實人,當不會心生歹意。但夫婦之間若是有了爭執,她必會輸給丈夫。明知如此,還非要她嫁過去,唉,這世道!
“那是無心的話,請原諒。不過,大人若是聽到你方才所言,一定會高興得熱淚盈眶。”
朝日姬沒有回答,又把視線轉移到庭院,傾聽著不絕於耳的蟬鳴。雲聚集得很快,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可能會有一場雷雨。山崎官道說不定已大雨傾盆了。
“如下一場雨,就會涼快些了。”
“是啊,風有些涼了。”
“大概是山城下來的雲氣吧?哎呀,我在廊上還曬著衣物……”
寧寧看到今日再說下去也無濟於事了,便起身到了廊上,大聲叫著侍女。朝日也隨後離開。
世間對秀吉的評價,與寧寧心目中的秀吉大相徑庭。對寧寧而言,丈夫秀吉乃是絕不會讓人恐懼之人。他頭腦機敏、雷厲風行,另外,還有一處令寧寧佩服得五體投地的,便是他那徹頭徹尾的正直。
世人認為秀吉乃是介擅長玩弄權術之人,可是,寧寧對此堅決否認。即如人們突然碰到徹骨的冰塊,會產生錯覺而大叫“好燙”。過於正直的人,反而常常會被人視為異常。把秀吉看成善於玩弄權術之人的錯覺,就是這樣產生的。
誠然,秀吉也有動怒的時候,但是他往往能轉變情緒,安撫他人。“豪言壯語又來了!”他堅持用言語鼓舞自己,也鼓舞他人,隨時隨地展開宣揚,他自信而樂觀。換句話說,他的正直,超凡脫俗。不過他自知,能憑他的“正直”去與那些耍小聰明的虛偽之人較量。正因如此,只要他不對寧寧耍弄手腕,寧寧便毫不擔心。
寧寧甚至也可大談政事、人倫、夫婦之情,以及母子間微妙的情感變化,他們會辯論爭執,亦會淡然地彼此道歉。可以說,他們既坦誠,又相互尊敬,真是天下少有。這樣的一個寧寧,為了丈夫大業去勸說朝日姬,已初見成效。
寧寧乃是一個具有奇特天分的女人。當秀吉來到她房間時,她迅速道:“我對關白大人有看法!不過許是偏見。”
“嗯?”秀吉在營葺皇宮之事上,似遇到了什麼麻煩,他的反應自是比平常簡捷而尖銳,“你是在取笑我的職位?”
“不,我是在懷疑您的脊背有無那麼堅硬,是否會玷汙了您的職位。”
“好個尖刻的女人!我的脊背看起來瘦弱不堪,實則是西洋鐵鑄成的,放心吧!”
“呵呵!來,快些把晚膳給大人端來,還有,把酒一起拿來。今夜要給大人壯壯膽,我有話要問。快!”
侍女們有些難為情地吃吃笑著,慌忙準備飯菜。大家都已習以為常,絲毫不感驚愕。
“少有的女人!”秀吉咬著嘴唇嘆息,“怪不得被人稱為‘女關白’可真是一匹悍馬!”
“呵呵!悍馬這言辭都用上了。不過,對這種言辭,我絕不加以理會。已故右府大人,就因說話尖刻而名聞天下啊!”寧寧微笑,拿起侍女送來的酒壺。
“讓年輕的女子來做,不用你斟酒。”
“還是讓我來,你這猴子是找這匹悍馬的依靠哩!”秀吉微哂道:“不可隨便使用右府大人送給我的雅號!”
“不,它不能說不好,令人生出些懷念之情。”
“寧寧!”
“哦,大人生氣了?”
“今日你如此侃侃而談,定是有什麼目的。從三品北政所夫人,有何不順心的事,以致你出言如此癲狂?”
“呵呵。”寧寧高興地笑了,又給秀吉斟上酒,“大人既已察覺到了,我不妨直言。我已知道朝日姬為何不按您的話去做了。”
“啊,弄清楚了?”
“是,我找到了開啟她心扉的鑰匙。”
“哦?那太好了,不只是思念亡夫嗎?”
“是對您不信任。”
“信不過我?”
“大人,這一點甚是重要。來,喝一杯,然後我告訴您開啟這個心結之方。”
秀吉放下杯子,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