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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多作左衛門送走了使者,馬上來到家康房裡。“我已經把使者支走了。他們提了幾件很棘手的事!”
“他們都提了哪些事?”正信問。
“要求我們必須派兩三個家老去清洲為質。”
“這麼說,他鐵定要攻打越中了?”
“對!假如成政知道主公病成了這個樣子,他才不會到我們這裡來呢!”
“作左!”石川數正輕輕地把手放在家康的前額上,“啊呀,太熱了!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不要說洩氣話,不要把人的生死看得那麼重。”
“但是,你對使者隱瞞了主公病重?”
“不,我明白地告訴了他們,可是他們不信。”
“哦。”數正低吟道,“還是把朝日姬娶過來吧。”
“莫要說傻話了,數正!”作左道。
“怎麼是傻話?人的生老病死是說不準的,也是無法預料的啊!”
作左衛門咂舌道:“怎麼辦?就下決心用重療法一試吧?”說著,他也把粗大的手探在家康的額上。
數正和作左衛門對視一眼,正信則趕緊搖頭。“暫時還沒有必要吧!”
“哦,為何?”正信看到家康真的睡著,才接著道:“如要做,之前應先商量好若出現意外,該怎麼辦。”
“嗯,有理。”數正道,“於義丸在大坂,長松丸還小。”
“呵!”作左帶著嘲諷的語氣道,“現在年輕人做主君,已非什麼稀罕事啦!”
“你這話就奇怪了,萬一主公身有不測……”正信堅持道。
“住嘴!”作左衛門斥道,“先主廣忠公去世時,主公才八歲,而且還在織田氏的控制下。可是由於眾重臣同心協力,德川家不也有了今日的輝煌?所謂棟樑,應該在出現萬一時作好一切安排。”
“那麼,非要用重療法了?”
“對,數正,試試看吧?”
他們所說的重療法指的便是艾灸,是武田氏一個對治療頗有經驗的、叫糟谷政利人道長閒的人提議的。一開始,侍醫們都反對。由於腫脹,家康全身如火,若再在身上艾灸,必使體熱更高,他已衰弱的身子豈能承受得了?但是作左衛門道:“主公和普通人不一般。這一回治病,也該試試他的命運,是取得天下呢,還是被怪病奪去生命?若無更好的辦法,就照長閒所說的做!”
長閒要用艾灸,是為了燒開胂脹的面板,以便出膿。若用刀子切開各處面板,會很難找到膿水出口。而借艾灸外燒之法刺激體內之毒,則可使毒由內噴出。但是迄今為止,尚無人採用過此法。
“怎樣?叫長閒來吧。”
“還是待主公醒後,再商議商議。”正信說道。這時,似睡非睡的家康微微張開眼睛,呻吟道:“作左,碰碰運氣吧。叫長閒來做艾灸!”
他腫脹的眼瞼深深地陷了下去,目光虛浮。
“哦,主公醒了?”
“嗯……”家康輕輕轉動頭部,以示回答。他淡紫的面板冒出冷汗,粗粗地喘著氣,“熱!傻啊!”
“您說什麼?”數正瞪大眼睛,注視著家康。他沒有想到,這種虛弱而充滿自省意味的話,竟會出自一向信心十足的家康之口。“主公,振作些!”
“哦……人一生中,一般有三次重大危機。”
“三次?”
“對!少年時代,溺於情色……壯年時期,只憑匹夫之勇行事。過了不惑之年,則認為自己已經功成名就,驕傲自滿,固步自封。”
作左衛門不禁咂舌。“主公!讓長閒來替您艾灸吧!”
“哦,叫他來。秀吉榮任關白時,我家康卻病倒了……這也是造化啊!不必擔心,若我現在死去,便是沒有領會神佛之意的傻瓜。”
“主公!”正信仍在勸阻家康用重療法。
“正信少言。作左,叫長閒來。”家康道,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看著數正,“很對不住你,由於我粗心大意,讓你受苦了。”
數正覺得胸口堵得慌,急忙掉過身去。作左衛門看家康又閉上眼睛,輕輕呻吟著,才站起身來。家康的呻吟聲有氣無力,眼瞼腫脹得更是明顯,不光是手,連腳趾都腫起來了。
“既然主公同意了,就試試吧!”看到正信還在憂心忡忡地注視著家康,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