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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鎖孔。”譙峻嚴肅地說道,“而且是專用於金屬簧片構造的鎖。”
阿社爾聽到這個結論,有點發愣。老人站起身來,叫老卒拿一把鎖頭過來。很快老卒顫巍巍地捧來一把雙拳大小的蝶翅鐵鎖遞給譙峻。譙峻將鐵鎖鎖住,然後把三枚銅針依次插入鎖孔之中,互相支撐;然後他輕輕地以一種奇妙的韻律擺動其中的一根,只聽喀的一聲,鎖應聲而開。
譙峻回過頭來,衝阿社爾頗有深意地點了點頭。
阿社爾帶著這一發現回到“道觀”,恰好趕上靖安司的忙碌告一段落,值班的各人都歪歪斜斜地靠著柱子或者伏在案上昏睡。他徑直走過這一群人,來到荀詡的房間前。荀詡還沒有睡,他與裴緒兩個人正埋在無數的卷宗與竹簡裡,提神用的亢神香悠然自屋角的香爐裡飄揚而出。
“荀從事,我回來了。”
“哦,你回來了?”荀詡繼續在翻著竹簡檔案,“怎麼樣?譙峻看出來什麼嗎?”
“是的,根據他的判斷,這三枚銅針是用來開鎖的。”
一聽阿社爾的話,荀詡猛地把頭抬起來,神色訝異:“你說這是開鎖用的?”
“不錯,而且是專用於金屬簧片結構的鎖。”阿社爾又補充了一句。
荀詡把這三枚銅針掂在手裡,感覺到有一絲模糊不清的頭緒若隱若現,但又說不清是什麼。裴緒在一旁將兩卷竹簡攏好,撥了撥燭光,也湊過來。他提醒荀詡和阿社爾說:“南鄭普通民家用的多是竹鎖或是木鎖,像這種複雜簧片結構的鐵鎖,一般只有府司之類的官方機構才會使用。”
他說的不錯,現在靖安司就用的是這種鎖。荀詡立刻從後房的木箱上取來一枚,阿社爾學著譙峻的手法用三枚銅針插進鎖孔,然後緩緩撥動。開始時候失敗了好幾次,不過很快他掌握到訣竅,順利地把鎖弄開了。
荀詡盯著被三根小銅針輕易征服的大鎖,不禁嘆息道:
“裴都尉,記得提醒我,這件事一結束就把這個傢伙調到其他司去,太危險了。”
阿社爾嘻嘻一笑,想伸手去拿那鎖頭。一抬袖子,他猛然看到自己寫在袖口的那四個墨字,一下子想起來那年輕巡吏所說的話,連忙對荀詡說:“哦,該死,我忘了那樵夫的事情還有一個細節。”
“唔?怎麼?”荀詡一邊隨口應道,一邊也學著阿社爾的手法,將銅針伸入鎖孔捅來捅去。
“據追擊的巡吏說,於程在跳崖之前大喊了一聲‘師君賜福’。”
一聽到這裡,荀詡的動作陡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混雜著驚愕與激動的神情。他“啪”地把東西擱到一邊,站起來雙手板住阿社爾的肩膀,大聲問道:“你確定是這四個字嗎?”
“……唔,因為那個人當時距離他才十幾步。”阿社爾被荀詡的反應嚇了一跳。
荀詡鬆開他肩膀,揹著手在屋子裡急促地來回走動,嘴裡還唸叨著什麼,這是他心情激動的表現。阿社爾有些莫名其妙,就問裴緒。裴緒大概猜出了八九分,但他只是丟給阿社爾一個眼色,讓他自己去問。
“荀大人,您想到了什麼嗎?”
荀詡聽到問話,這才停住腳步,勉強抑制住自己的興奮,說道:“你可知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阿社爾是南蠻人,雖然對中原文化頗多涉獵,可畢竟不很精熟。
“‘師君’這個詞,是張魯創的五斗米教專用術語。他們的普通訊徒被稱為‘鬼卒’,中級領導者被稱為‘祭酒’,而身為最高精神領袖的張魯則被信徒們稱為‘師君’。他死以後,他的兒子張富繼承了這一名號,至今仍舊在被漢中的地下五斗米教徒所使用。”
“也就是說,這個於程是五斗米教的人?”
“不錯。”荀詡嚴肅地點了點頭,“五斗米教的人攜帶著專開府司專用銅鎖的器具企圖穿越青龍衛所,這本身就足以讓人懷疑。要知道,在青龍衛所附近的正是軍器諸坊的總務所在,而弩機圖紙就恰好存放在那裡。再考慮到魏國間諜與五斗米教之間可能的合作關係……”
“那……我們必須立刻去通知軍器諸坊嚴加防範!”裴緒站起身來。
“且慢……這對我們其實也是個機會……”荀詡攔住了裴緒。這麼長時間以來,魏國間諜對於靖安司來說一直是個撲朔迷離的謎樣人物,靖安司連他到底存在不存在都無法掌握。現在終於讓荀詡觸控到了一個切實的機會可以接近他,確認他,並且逮住他。
“總算有一縷陽光照到你這個黑影上了。”荀詡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