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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以若有所思,因為我不能不在回到這裡時而且挨愛妮絲這麼近時而不感到那久已揪心的悔愧。這悔愧使我領悟到早年我不曾學到的東西,也許它已減輕了許多,但仍然是悔愧。“哦,特洛,”我好像又聽到姨奶奶那樣說,我現在也比較要更為了解她了——“盲目,盲目,盲目!”
我們兩個都沉默了幾分鐘。當我抬起眼睛時,我發現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也許,她已看出我的心思了,因為我覺得我的心思雖然曾是狂熱的,現在卻比較容易被猜度的了。
“你會發現,她父親已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了,”我姨奶奶說道,“可在各方面來說,他比過去更好了——他成了一個自新的人。你也會發現,他現在不再用他唯一的狹小尺度來衡量其他人的趣味,歡樂和憂傷了。相信我,孩子,當那一切被那樣衡量著;一定會縮小許多呢。”
“當然,一定縮小了。”我說道。
“你會發現,她,”我姨奶奶繼續說道,“還一如既往地善良、美麗、誠懇、無私。如果我知道有更高的稱許之詞,特洛,我一定用來形容她。”
對她怎麼稱讚也不會過份;對我怎麼責備也不會過頭。
哦,我偏離正途多遠了呀!
“如果她把她周圍的女孩調教得像她自己那樣,”我姨奶奶噙著淚花誠懇地說道,“哦,上帝知道,她就沒白白活這一生了!有用和快樂,正像她當日說過的!她怎麼會沒有用和不快樂呢!”
“愛妮絲有沒有——”我自言自語道。
“嘿!嘿!有沒有什麼呀?”我姨奶奶很尖銳地說道。
“有沒有愛人。”我說道。
“二十個呢,”我姨奶奶懷著一種憤怒的驕傲叫道,“自你去後,我親愛的,她完全可以結二十次婚呢!”
“沒有疑問,”我說道,“這是沒有疑問的。可是她有沒有配得上她的愛人呢?愛妮絲不會看中配不上她的人呀。”
我姨奶奶手託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她慢慢抬起眼皮看著我說道:
“我懷疑她有一個心上人,特洛。”
“一個有出息的人?”我說道。
“特洛,”我姨奶奶很嚴肅地說道,“我不能說。我連把這話告訴你的權利都沒有。她從來沒對我說過,只不過我自己這麼猜罷了。”
她看著我,那麼關切,那麼注意,我甚至發現她在顫抖了。這時,我覺察到她對我最近的心思非常留心。在那許多個日日夜夜,我內心反覆衝突後所下的決心這時更堅定了。
“如果是那樣,”我開始說道,“我希望是——”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樣,”我姨奶奶趕緊說道,“你不應該受我懷疑之心的影響。你應當把我的猜測放在心底。也許,我的猜測是毫無根據的。我不該說出來。
“如果是那樣,”我重複道,“愛妮絲會在她認為適當的時候告訴我的。我對其坦誠公佈過那麼多秘密的妹妹,姨奶奶,是不會覺得難於向我啟齒的。”
姨奶奶的目光像當初轉向我時那麼緩緩收回。她沉思著用手捂住她的眼,慢慢地將另一隻手放在我肩頭。我們就這樣坐在那裡回首往事。一直到我們分手就寢,我們都沒再說任何話。
一清早,我騎馬去我過去上學的地方。雖然我抱著戰勝自己的決心,但想到馬上就要又見到她了,我不能說我是很輕鬆的。
記得很清楚的地方很快就遊歷過了,我便來到那裡每塊石頭於我都是一篇兒童故事的安靜街道。我步行到那老住宅前,卻又走開,因為我心情太激動了而無法走進去。我終於回來了。我經過那裡時,朝曾先為尤來亞、後為米考伯先生坐著的那圓室的矮窗裡張望。我看到這房間已改成一個小客廳了,事務所已沒有了。除此以外,那安靜地老宅仍和我當年首次見到它時一樣清潔整齊。我請接待我的新女僕轉告威克費爾德小姐,說一位海外朋友差遣來問候她的人到了。我被帶著走上那光線幽暗的樓梯,並被提醒要留心這樓梯——我早已熟悉的樓梯——然後就到了那沒任何變化的客廳。在架子上放著愛妮絲和我當年讀過的書,我過去很多夜裡坐在其旁做功課的那書桌還擺在老地方。希普母子曾硬加在那裡的一些變化又都消失了,一切都是原樣了。一切都和在快樂歲月裡的一樣。
我站在窗前,看那古老街道對面的住房,回憶起我剛到時是怎樣在陰雨的下午張望著它們,回憶我怎樣總猜測不時在視窗出現的人,並用目光追隨他們上下樓梯;那時女人總穿著木鞋呱呱嗒嗒地走過人行道,讓人發悶的雨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