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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晚飯,柳薇又去擦那塊晶光瓦亮的玻璃。謝蘿納悶:“挺乾淨的,幹嗎天天去擦?”
她悄悄地爬上炕,站在柳薇身後。啊!原來如此!
窗外是一條通往稻田的土路。此時已是收工以後,路上十分清靜,沒有來往的行人。正對著窗戶,蹲著兩個人在聊天。定睛一看:一個是諸葛麒,還有一個戴著草帽的老漢。小諸葛穿的還是那身破舊的工作服,胸前、袖口蹭上不少紅油漆,新刮的臉,額上搭著一綹捲曲的頭髮。與其說是兩個人談話,不如說是他一個人獨白。他不緊不慢地說著,老漢滋滋地抽著菸袋,默默地聽著。
“……你知道嗎?所有的花兒中,我最愛薔薇。她那麼香、那麼美,可是卻能勇敢地保護自己,狠狠刺那些想傷她的人。在我們學校裡,有一道薔薇花編成的籬笆,從夏到秋,白色、黃色、淺粉、深紅的花兒一朵接一朵地開。誰經過那裡,身上就會落滿薔薇花瓣,那甜香的氣味能跟隨你一天……可是在所有的薔薇中,只有一朵最可愛。我希望在明年這個時候把她帶回家去,我母親也最喜歡薔薇花兒……”
小諸葛的臉兒衝著老漢,眼睛卻瞟著站在視窗的柳薇。柳薇紅著臉微微地點了點頭。小諸葛正要再往下說,遠處忽然響起腳步聲。他慌忙煞住話頭,迅速地做了個“快走”的手勢。老漢“啊!啊!”地叫了兩聲,磕去菸袋裡的菸灰,站起身來,原來他是個聾啞人。
好聰明的小夥子,不愧是諸葛亮的後裔。他用的是指桑話柳的手法,要不然怎麼讓鐵柵欄內的柳薇知道自己的心事呢?拉上這個又聾又啞的老漢,坐在這裡休息,既不會引起來往人的注意,又洩露不了自己的秘密,這一招兒真叫高!不過要是碰上個細心的隊長還背不住會露餡兒。謝蘿搖搖頭下了炕,不知為什麼,心裡湧起一陣酸苦,這一對籠中鳥好可憐啊!
瓦妖 五(2)
紙是包不住火的。謝蘿回到自己的小鋪上,還沒坐穩,窗下就響起一縷歌聲:“給你一個吻,可以不可以?[奇+書網…QISuu。cOm]
吻到你的驗上,留下暗標記。
請你不要忘記,我曾經愛過你。
愛了你半天,還是人家的……
還是人家的……
還是人家的……“
是柏雪的聲音。她又怨又恨地吟哦著最後一句。難道一句話重複的遍數太多,就會留在這間屋子裡了嗎?反正一直到夜深,謝蘿已睡醒一覺,還聽得有人在陰鬱地低聲喃喃細語:“還是人家的——”謝蘿探頭一看:冷颼颼的秋月把院子鍍上一層白銀,窗外清涼如水,一個鬼影也沒有。
瓦妖 六(1)
經過最初的表白,這一對年輕人之間溫度逐漸升高,再也不滿足後窗戶下的“雙簧”了。這種咫尺天涯,還要時刻提防周圍眼睛的日子,簡直叫人難以忍受。
因此當節政委把諸葛麒找去商量做毛主席像章的時候,他的腦筋便充分開動起來。
“主席的像章要做得莊嚴、偉大……現在外省市用有機玻璃鑲在像章上,顯得毛主席像更有立體感……”專搞美術的諸葛麒所見所聞,自然比節政委要多得多。
“好是好,就是咱們這兒沒有幹這個的人才!”節政委在發愁。“文化大革命”開始了,人人都要戴毛主席像章,這是表忠心的具體表現,像章越大越顯得心忠、心紅。許多狂熱的信徒甚至發展到胸前像開展覽似的戴上二十來個像章。有的脖子上吊著小孩腦袋大小的一塊像章,蓋在胸前像古代武士的護心鏡。後來,大家發現像章不能再大了,再做大了造反派和紅衛兵的脖子和胸脯都會受不了。於是大家又以萬分的忠心和熱情去研究新的設計。一時間各種裝潢、各種形式的像章紛紛上市。爭奇鬥巧的程度,與八十年代摩登女郎追求新潮衣飾的心情一樣。這便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中葉,當世界各國紛紛研究電子計算機、矽片、宇航火箭的時候,我國研究的熱門題目之一。
“我能設計新式樣,就是怎麼做不太行!”諸葛麒不露痕跡地引著這位政委按他的計劃走,“有機玻璃是一種化學品,要找個學化學的人來幹才行!”
“這上哪兒找去?”節政委給難住了,閉目凝神,一個個捉摸全場的職工、犯人。諸葛麒的舌尖上早已有了個合適的名字,不過他管住了自己:“不能說!說了功虧一簣!老頭會起疑心的!讓他自個兒去想。”
“對了!”節政委睜開眼睛,“女教養隊好像有一個××大學化學系的學生,不過她能行嗎?”這個“行”字裡包含兩種意思:一是她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