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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著胡·烏·卡三個字的花押。他從女兒的閨房走過的時候,把信輕輕從門縫底下塞了進去。她百思不得其解,信是怎麼到了那裡的,因為她想象不到,她的父親竟會變得和過去判若兩人,居然代追求者傳遞信件。她把信放在床頭櫃上好幾天沒開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處理。一天下午,雨聲陣陣,費爾米納夢見烏爾比諾又到家裡來了,要把用來給她檢查過喉嚨的那塊鋁壓舌板送給她。夢裡的壓舌板不是鋁的,是另一種她在別的夢裡曾津津有味地嘗過的一種可口的金屬的,於是她把壓舌板掰成了二大一小兩段,把最小的那段分給了他。
夢醒之後,她開啟了信。信簡短而字跡工整。“烏爾比諾的唯一要求是請她允許他向她父親提出拜訪她的要求。他的樸素和嚴肅,使她為之動心,深切的愛把那些在漫長的日子裡培育出來的恨,一剎那間平息了。她把信放進箱底的一隻舊首飾盒裡,但又想起阿里薩那些香氣四溢的信也曾放在那兒,突如其來的羞愧使她渾身一震。她把這封信又取了出來,準備換個地方收藏。她又覺得,最正派的做法是若無其事地把信在燈上燒掉,瞅著火漆化成的泡泡變成縷縷藍色煙霧在火苗上翻騰。她嘆了口氣:”可憐的人。“墓地,她意識到這是她在一年多一點的時間裡第二次說這句話了,一時又想起了阿里薩,她自己也很吃驚,他被她早就忘在九霄雲外了:這個可憐的人。
十月,隨著最後那幾場雨,又來了王封信,第一封信是跟一小盒弗拉維尼教堂紫羅蘭香皂一起送來的。另兩封是烏爾比諾醫生的車伕送交到她家的大門口的,車伕從車子的窗戶裡就遠遠向普拉西迪啞打了個招呼,首先是不容懷疑,信是給她的,其次是讓誰也沒法說信沒收到。此外,兩封信都是用畫著花押的火漆封著的,字型是龍飛鳳舞的隱體字,費爾米納早已認出這是醫生的手筆。兩封信的內容跟第一封信都大同小異,字裡行間流露著同樣的謙恭,但在道貌岸然的背後,已隱隱現出阿里薩那些欲言又止的信裡所從來沒有過的急不可耐。費爾米納一收到信就拆開來看,兩封信前後相差一週,在行將把信付之一炬的時刻,她又不假思索地改變了主意。不過,她從來沒想過要答覆。
十月裡的第三封信是從大門底下塞進來的,跟以前的信截然不同。字型歪七扭八,顯然是用左手寫的,但費爾米納在看完那封無恥的匿名信之前還沒發現這一點。寫這封信的人一口咬定說,費爾米鋼用迷魂湯使烏爾比諾醫生著了魔,從這個推測裡,得出了不懷好意的結論。信的末尾威脅說:如果費爾米納不放棄依靠那位全市身價最高的男人出人頭地的企圖,她將會當眾出醜。
她覺得她受到了極不公正的傷害,但她的反應不是要進行報復,而是完全相反,她想找到寫匿名信的人,用千條萬條理由說服他,告訴他,他錯了,因為她確信,不管什麼時候,不管面對什麼威脅利誘,她都不會為烏爾比諾的甜言蜜語所動。在那以後的幾天中,她又收到了幾封沒落款的信,這些信跟前一封一樣信口雌黃,但三封中沒有一封看來是寫前一封信的同三個人寫的。也許是她中了計,也許是她那暗中有過的初戀的幻影超出了她能想象的範圍。一想到那一切都可能是烏爾比諾的純屬草率魯莽的行為造成的後果,她就感到坐臥不寧。她想,也許他的為人同他俊逸體面的外貌相去甚遠,也許他在看病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是信口開河,然後又去自作多情地吹噓,就跟他那個階層的許許多多紈持子弟一樣。她想過要給他寫封信,對自己的名譽受到的汙衊進行報復,但隨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那樣做說不定正是他所希望的。她試圖透過那些到縫紉室來跟她一起畫畫的女友瞭解情況,但她們唯一聽到的,是關於那支鋼琴獨奏小夜曲的輕描淡寫的議論。她覺得怒不可遏,又無能為力,滿腹委屈。跟最初時的想法相反,她不再想去找到那個不露首尾的敵人,同他爭論,她只想用整枝剪刀把他剪個稀巴爛。她徹夜不眠,分析那些匿名信的細節和含義,幻想從中找到一絲一毫的安慰。那是空勞神思的幻想:費爾米納從本質上說,同烏爾比諾·德·拉卡列一家的內心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她只能防禦明槍,無法抵擋暗箭。
這個信念,經過黑洋娃娃那場驚嚇之後變得更加慘痛了。黑洋娃娃也是在那些日子裡給她送去的,沒附帶任何信件,但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想到了它的來源:只有烏爾比諾醫生才會給她送這個玩意兒。從商標上看,那是在馬蒂尼卡島買的,洋娃娃的衣服精美絕倫,捲曲的頭髮是用金絲做的,放倒的時候,它的眼睛會閉上。費爾米納覺得好玩極了,放鬆了戒備,白天讓它躺在枕頭上。晚上摟著它睡覺,習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