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唸的鼓舞下,她放開了心猿意馬的通繩,同阿里薩的電報往來,已不再是憧憬和虛幻的海誓山盟的唱和,而是有條有理和實實在在的事情,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頻繁。他們訂下了日子,確定了方式,發誓不徵求任何人的意見,不計較地點和形式,一旦再見面就立即成為眷屬。費爾米納一絲不苟地信守這個諾言,她父親允許她首次出席成人舞會那天晚上——就是在豐塞卡村舉行的那次舞會,她認為不經自己的未婚夫同意就答應出席舞會是不是貞的。那天晚上,阿里薩住在一個臨時棲息的客店裡。通知他有加急電報找他的時候,他正在同特烏古特玩牌。
是豐塞卡村的電報員在叫他,這位電報員掐斷了途中七個電報站的線路,讓費爾米納請求參加舞會。但在得到許可之後,她卻對那簡簡單單的首肯滿腹狐疑,要求證明線上路另一端操縱發報鍵的確確實實是阿里薩本人。受寵若驚之下,他編了一句足以證明身份的話:“請告訴她,我以戴王冠的仙女的名義向她發誓。”費爾米納認出了那位神靈和他的暗號,終於參加了她的第一次成年人舞會,一直跳到翌日清晨七點,才匆匆換下衣服,趕去望彌撒。這時候,她在箱子底層收藏的信和電報已經比被她父親從中截走的要多得多了,她還學會了已婚女人的行為舉止。洛倫索·達薩以為,她的舉止的改變,是距離和時間使她恢復了童年時期的頑皮,但他從來沒對她提過那樁已經議定了的親事。自從姑媽被趕走之後,女兒一直對他保持著戒心,現在父女之間的關係終於漸趨融洽,安然相處,誰也不會懷疑這種和睦是建立在感情之上的。
就是在這段時間裡,阿里薩決定寫信告訴她,他正在致力於為她打撈那條有著無數財寶的沉船。他是在那個晴朗的下午想出這個主意的。當時,難以計數的魚兒被毒魚草燻得浮出水面,大海好象鋪滿了鉛塊,天上的各種鳥兒都對這幕屠殺場面啼鳴不已,漁夫們不得不揮舞船槳把它們嚇走,免得它們前來爭奪這些違禁的捕獲物。毒魚草只是讓魚兒昏睡,自從殖民地時期開始,使用毒魚草就是被法律禁止的,但加勒比海地區漁民依然一直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法炮製,直到毒魚草被炸藥取代為止。費爾米納旅行在外的時候,阿里薩的消遣之一就是在防波堤上看漁民們把盛滿昏睡的魚兒的巨大的拖網拉上小獨木舟。捕魚的時候,一群深通水性的小孩要求看熱鬧的人把錢扔下去,讓他們從水底撈起來。這些孩子抱著同樣的目的游出去迎接遠洋客船。早在戀愛之前,阿里薩就認識他們,但他從來沒想到過也許他們能把沉船上的寶貝撈出來。那天下午他產生了這個想法。
歐克利德斯——戲水的孩子之一,在談了不到十分鐘之後,就跟他一樣對海底探險雀躍欲試了。阿里薩沒有向他透露這件事的真實情況,只是深入瞭解了他的潛水和航海能力。他問小孩是否能夠屏住氣潛到二十公尺的深度,歐克利德斯說能。他問小孩是否能夠獨立駕駛一條捕魚獨木舟在暴風雨中不用其它儀器只憑直覺在深海航行,歐克利德斯說行。他問小孩是否能夠在索塔文託群島最大的那個島嶼西北十六海里處找到一個確切的地點,歐克利德斯說行。他問小孩是否能夠在夜間靠星星辨別航行的方向,歐克利德斯說可以。他問小孩是否願意為了得到和他幫漁民捕魚所得同樣的日薪而做那一切,歐克利德斯說願意,但星期天得另加五枚硬幣。他問小孩是否會對付鯊魚,歐克利德斯說會,因為他有嚇唬鯊魚的妙法兒。他問小孩是否能在哪怕是被塞進宗教法庭的刑具裡的條件下也保守秘密,歐克利德斯說能。他對什麼都不說個不字,而且把是說得那麼自信,使人無從置疑。最後,他向阿里薩列出了費用帳單:獨木舟的租金,寬葉漿的租金,捕魚執照的租金——為了不讓任何人發現他們出海的真實目的。此外,還得帶上食物,一大罐淡水,一盞油燈,一把油蠟燭和一隻獵人的牛角號,以便在危急的時候呼救。
他約摸有十二歲,機靈麻利,鬼心眼兒不少,說起話來滔滔不絕。他的身子跟條鰻魚似的,彷彿生來就是為了從牛眼睛裡鑽過去,同時順手牽羊撈點東西。終年日曬風吹,他的面板象數過的皮革一樣,已經想象不出本色是什麼樣子了,這使他那兩隻黃眼睛顯得更大。阿里薩立即斷定,這個孩子是他去搞這筆橫財的冒險事業的最佳同夥。那個禮拜日,兩人沒辦更多手續就開始行動了。
天剛發亮,他們就從漁港起錨出發,“帶齊了行頭,做好了一切準備。歐克利德斯幾乎全身赤裸,只穿著那條不離身的游泳褲。阿里薩則身穿長禮服,頭戴黑帽,腳登漆皮靴,脖子上繫著詩人式蝴蝶結,還帶著一本書,以便登上島之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