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再講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信元似反而更為慌張,更為坐立不安。
“父親,女兒走了。”
“嗯,自己多保重。”
“是。父親您也多保重。”於大一一辭別家人。當她快要邁進大門臺階上的轎子時,回過頭來,抬起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目不轉睛地望著前來送行的家臣。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裡,沒有複雜的情感,只有她那個年紀獨有的天真爛漫。繡金衣帶的光芒在罩衫下隱約可見,把於大襯托得更是楚楚動人。
一個侍女不由得拿袖口拭一下眼角,使勁兒咬著嘴唇,垂頭站在那裡。
“恭喜,恭喜!”
眾人口中道賀,心中卻隱藏著無限的淒涼。不知從何時始,“出嫁”這個詞有了“人質”的含義。亂世之中,女人們只能鎖住自己的感情,絲毫不得流露。
轎子被抬起來,一扇轎簾還開著。送行的人眼圈紛紛紅了,他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直到轎子出了本城城門。
出了本城城門,邁上高高的石階。此時陽光格外明媚,從護城河附近的樹林中傳來黃鶯的叫聲。下了石階,於大回首,嗅到了梅花芳香。隊伍走到二道城,這時增加了兩乘轎子,那是陪嫁的百合和小笹。於大接受兩位侍女的問候,轎簾被拉下。出三道城城門時,隊伍前後各增加了二十名全副武裝的侍衛。其實,真正體現亂世紛爭的安排,還在後頭。
出了三道城城門,透過重臣宅旁的櫻花樹林,到了外城大門。門前已聚滿了家臣們的家人,他們想乘此機會一睹城主愛女的風采。
“咦?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家面面相覷。不但轎簾緊閉,送親隊伍竟已增加到三支。一樣的轎子,一樣的打扮,三支隊伍毫無差別。
第一支隊伍的領頭人乃小笹的父親杉山元右衛門。人們自然認為這便是於大的轎子,於是目送他們走遠了。正要散去時,又聽得一聲吆喝,第二支隊伍過來了。此次領頭的乃牧田幾之助。無論是出身,還是武藝,他都絲毫不遜於杉山元右衛門,也是水野重臣。“這恐是以防途中不測。城主真是用心良苦啊。”
人們開始交頭接耳,討論於大小姐究竟坐在哪乘轎子裡。正在這時,第三支隊伍出來了。領頭人為土方縫殿助,他一臉嚴肅地走在隊伍前面。
眾人臉色大變。他們第一次見到戒備如此森嚴的送親隊伍,不由感到惶恐和緊張。
波太郎此時正藏身於刈谷城北一里半、靠近池鯉鮒的逢妻川邊的小茅屋中,靜待信元的訊息。
此處俗稱八橋,如今已無人再想起它的名字,但在《源氏物語》中,這裡便是燕子花的名勝之地,亦為遠近聞名的水鄉。附近水路交叉,小橋密佈如蛛網。
從小橋到枯蘆葦叢,再到堤岸背陰處,埋伏著上百人。不僅如此,前方的一處民房到對岸的今村、牛田一帶,處處都有周密的安排和部署。民房裡的百姓、水面泛舟的漁夫、田野裡耕作的農夫,都是波太郎的手下。他們都是浪人,只要波太郎一聲令下,立時便變成水兵、強盜,進時有條不紊,退後了無蹤跡。
一個扛著鐵鍁的農夫哼著小曲兒,來到波太郎藏身的茅屋:“小人乃信元大人派來報信的。”
細柱柳的樹梢泛著白光,水面上藍天倒映。一隻農家小船停靠在小屋前。農夫從樹幹上解下小船,對著水面,似在自言自語:“一共三支隊伍,有兩支是幌子。據說第二支是真的。”
“第二支?”
“是。”
“哦,你去吧。”
那農夫若無其事地划著小船,朝對岸駛去。波太郎向一個在屋內燒火的老頭兒遞個眼色,那老頭兒便拿了一塊髒兮兮的布矇住臉,走了出去。他要去向陸路傳令。
屋裡只剩下波太郎一人。他手邊放著一個魚籠和一根魚竿,魚籠裡有五六條小鯽魚。
“差點忘了。”波太郎小聲嘀咕了一句,走出小屋,來到堤壩上,將一塊白布掛到一株榛樹樹枝上。那塊布在茫茫的平地上閃著白光,煞是顯眼。波太郎提著魚竿和籠子,緩緩走下堤壩,將魚線甩進河裡。
波太郎釣上第二條鯽魚時,第一支隊伍走了過來。他並未抬頭,只是緊緊盯著倒映著藍天的水面。隊伍順利地過了橋,朝對岸走去。
第二支隊伍到了。波太郎還是沒有抬頭,似已完全沉浸於垂釣之中。他靜靜地坐在那裡,緊緊盯著水面。隊伍正要上橋,突然,周圍一陣吶喊,一群浪人從枯蘆葦叢和堤壩背陰處衝了出來,將送親隊伍團團圍住。
“無禮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