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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穎超堅決地說:“一點也不保留,我和恩來同志早已有約,他最擔心我實現不了他這個要求。我們誰也不留骨灰,不能留!”

這一點我是清楚的。那是1975年9月,總理最終臥床不起的前夕,總理曾對大姐的秘書趙煒講起他死後骨灰的處理問題。趙煒聲音都打顫了:“總理,您不要談這個事,不要,您不會,不會的……這麼早談這種事對您治病沒好處。”

“你不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人總是要死的,這有什麼?”總理批評趙煒,然後坦然說:“我和大姐在10年前就約好了,死後不保留骨灰。但我想,如果我先死了,大姐不一定能保證得了我的骨灰全撤掉,這得由中央決定。不過大姐可以反映我的要求。如果大姐死在我前面,我是可以保證她的;我先死了,大姐的骨灰你保證不了全撤掉,但你可以反映她的要求……”

現在,中央領導和鄧穎超議論後,決定互有妥協。遺體告別和追悼大會要進行,骨灰不保留。

早在1975年12月下旬,醫生就向我交底,說總理病情惡化,讓我們作些準備,包括逝後穿的衣服。我和高振普商量來商量去,決定還是尊重總理生前一貫的衣著作風,不再做新衣。

我們把商量結果請示鄧穎超,鄧大姐說:“這個決定對。就照你們商量的辦。”

總理逝世後,我們拿了總理生前穿過的襯衣襯褲,法藍絨中山式制服替他換裝。這件中山裝是總理在基辛格訪華前夕經我們一再陳述道理才做的那身衣服,也就是人們所熟悉的總理側身坐在單人沙發椅裡照的那張像片上的衣服。這件衣服已磨起毛邊,負責整容的韓醫生一接過去就皺起了眉頭。

“還有沒有新衣服?”他沉下臉問。

“沒了。這是最新的一件……”

“你們怎麼搞的?啊!”韓醫生髮火了,朝我們瞪起眼睛:“為什麼早沒準備?不是告訴你們準備嗎?”

我垂下了頭,難過地說:“我跟小高商量過,尊重他一生的習慣和喜好。大姐也同意我們的選擇,總理最後幾年一直是穿這件衣服……”

韓醫生眼裡淚水盈眶,好半天才喃出一聲:“如果人民怪我們呢?”

“不會怪。”我堅信不移地說:“這是總理的意志。”

瞻仰遺容時,總理穿的就是這件衣服,後來火化,總理穿的也是這件衣服。

周恩來逝世時,胸前佩有“為人民服務”的毛澤東像章,枕下放的是毛澤東詩詞。他對毛澤東的感情深厚真摯,始終如一。但是,在他病重和病危期間,毛澤東情況也很不妙,也為重病纏身,所以一次也沒有來看望過周恩來。前面講過,建國後毛澤東只去過一次西花廳。就我所見所知,他就看望過總理這麼一次。至於其他中央首長,有些他一次也沒去看望過。他喜歡和民主人士建立私交,與黨內幹部基本只保持同志關係,極少有私人交往。

周恩來臥床不起後,特別是他病危後從昏迷中醒來時,曾幾次撫摸毛澤東像章和詩詞,曾多次詢問毛澤東現在住哪裡?身體怎麼樣?每逢這時,我心裡特別痛苦。如果毛澤東對黨內同志也多些私人交往私人情誼,如果他身體能好一些,如果他能到總理病房看一眼,在總理病床旁邊坐一下,對於他們幾十年的戰鬥友誼,對於我們的歷史,都將是多麼感人的一筆啊!

周恩來的追悼會,毛澤東沒說參加也沒說不參加。當時是做了他老人家參加的準備。他走的路線、乘坐的電梯、輪椅都作了認真仔細的安全檢查。

鄧大姐一直在等候、盼望毛澤東來參加。

小平同志也一直在等候、盼望。

中央領導同志們及我們所有參加追悼會的人都急切而惴惴不安地等候盼望。

快到點了。負責主席安全工作的張耀祠同志再次上下電梯做檢查,做準備。

過點了,毛澤東還沒來。汪東興只好給毛澤東家裡打電話。那邊說,主席不來參加了。

追悼會這才開始。

毛澤東那時已站不起身,他不願意讓人看到他舉動艱難,離不開輪椅。他講話也不行了,只能由工作人員從他的口形和表情來揣摸。他不來參加,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1月10日、11日。各界群眾向周恩來遺體告別。世界上再沒有這樣深摯的哀痛,哭喚聲令天地變色,神鬼齊哀。圍繞安臥在鮮花叢中的周恩來的遺體,群眾的淚水把地毯灑溼了一米多寬的一圈。這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一例!

11日下午4點40分,周恩來的靈車徐徐開向八寶山。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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