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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回來。女人在岸邊守望了三天,等河水恢復正常後跑到對邊尋夫,可那有丈夫的蹤影!女人回來後就天天守在南岸,累了睡著了夢中總見到男人從對岸走來,可滔滔的洪水隔著他們,怎麼也勾不著手,儘管他們的手比平時伸長了幾倍幾倍!後來女人也不見了。人們驚奇地發現岸的兩邊生出兩塊巨大的人形岩石,都說是這對夫妻變的。更令人驚奇的是兩塊巨石都向對方伸出長長的懸臂,可就是連不到一塊。善良的人們就用楓木在懸臂上搭起了一座橋,實現了那對夫妻團聚一塊的夙願,也方便了自己。
項自鏈搞不清自己是怎麼了,指著橋下河兩岸的岩石說出了這個聽了百遍千遍的故事。歐陽妮聽得入神,張頭張腦地要看看橋下這對夫妻的容顏。項自鏈說夜裡黑乎乎地看不到什麼,乾脆明天看得了。歐陽妮不依,要項自鏈拉著她的手,自己伸出身子張望著。項自鏈犟她不過,就依了她。可天色太黑,歐陽妮只好遺憾地縮回頭。
冰山美人此刻完全象個小姑娘,她對項自鏈說:“他們有人架橋才拉上手,我們可是連手都不想鬆開呢!”項自鏈這才意識到歐陽妮細嫩的小手還抓在自己的手心,不好意思地趕緊鬆開。還嘴說:“不是你要我拉著嗎?現在又倒打一耙了,看來好人還真不好做哩!”天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歐陽妮跟著溫柔起來,說:“誰說你是好人呢,是小孩還差不多,我以前總以為你們這些當官的只會說大話廢話,個個都是沒心沒肺的,想不到你還會講故事。”說完拿出傘撐著兩人。
項自鏈本想說下雨了趕緊回賓館休息,見歐陽妮這樣就不忍心傷著她,默默地站著看默默的河水慢慢東去。現在項自鏈已溼到河水了。兩人挨著身,他有些眩暈,一隻手不知往哪裡擱著才好,看著楚楚動人的歐陽妮,好想攬著她的肩頭。過了好久,項自鏈才說:“你以為當官的就沒血沒肉啊,那是身不由己的。”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補充:“你怎麼知道那個司長是我的同學,這事我沒同你們這些喉舌說過啊?”“唉!你別忘了我是當記者的,這一點看不出來還行嗎?否則柳副市長會讓你陪司長坐他的車子嗎?明眼人誰看不出來!當時你還推三阻四的,這不是掩耳盜鈴嗎?”項自鏈不得不承認歐陽妮眼光厲害,說:“這恐怕不是當記者的緣故,而是因為你是個女人,中國的記者可沒有這麼世事洞明。”“你這是罵我們當記者呢!說說你為什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歐陽妮聲音輕輕的,但語氣很堅決。
經驗告訴項自鏈,女人一旦盯上了,不說實話是不行的。再說歐陽妮確實同自己說得來,要沒有今晚兩人獨處,很難相信冰山美人會是這樣萬種風情。說到司長同學,項自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回答:“我大學時最好的朋友,他能有今天應當說有我的一份功勞,是我把進京指標讓給他的,可現在我們能聊的東西不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其實也不能怪他,或許是我們都變了,變得陌生而遙遠。這或許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命吧!”項自鏈的嘆息換來了歐陽妮長長的沉默,她低著頭看著悠悠遠去的河水說:“一個人是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變的又何止是他和你呢?想想小時候的朋友、周圍熟悉的人,那個不是在變呢?有的發達了,有的頹廢了,有的渾渾然不知終日,有的為生計苦苦掙扎,只是我們在變的過程中熟視無睹,或者說沒在你心頭引起如此強烈的震盪,因為他們已慢慢地淡出你思想的範圍。”歐陽妮沉緩的聲音就象一把錘子敲打著項自鏈茫然渾沌的心,他不相信似地看著眼前這位纖細柔弱的女子,不經意中一隻手就攬上了她的肩頭。這時候吹來了一陣夜風,歐陽妮的身體跟著顫抖了幾下,項自鏈下意識地問她冷不冷。歐陽妮搖了搖頭,說熱。
已經是十點多了,項自鏈看看錶,說:“這雨還下個不停,時間不早了,歐陽妮我們回去吧!”歐陽妮的身子又顫抖了兩下,悠悠地說:“再站半個小時好嗎?好久沒有這樣面對黑夜面對山川,真實地剖析自己了,能同你一起站在風雨中,說說人生的感受真好!”歐陽妮的心開始同黑夜、風雨、山川、一草一木交融在一起,同項自鏈貼近到一起。
風雨已上了項自鏈的臉龐,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不知是歐陽妮的話震撼了他,還是歐陽妮本身震憾了他,或許是那個司長同學吧,這樣的環境這樣的話語這樣的回憶總讓人難以自持。歐陽妮一隻手已攬到項自鏈腰上。項自鏈心裡又一陣難受,他想到了妻子吳春蕊,想到兒子凱凱,可他沒有拒絕。他能拒絕什麼呢?他只能在心裡告訴自己,這純粹是一個邂逅,一次朋友的談心,一次偶然的傾吐。其實還是他自己先攬上人家的肩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