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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才見徐輝祖返回,坐下喝了口水,樂道:“猜我看見誰了。”
黃昏,“誰?”
徐輝祖道:“我在建初寺外守著,沒多久見有人出來,當然不是和尚,是個有點身手的人,我跟了上去,結果那人去了李景隆府邸,片刻後就見李景隆出來,跟著那人來建初寺了。”
黃昏心中瞭然。
是朱棣無疑了。
姚廣孝還有這麼大的臉,能把李景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既然已經求證了朱棣的動向,接下來就是逼這位天子出來擺明態度,總不能一直讓老子緩刑在身,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起身,“回了。”
徐輝祖不解,“不想辦法見見陛下?”
黃昏笑道:“沒事,明天陛下就會現身。”
明日大朝會。
剛發生了陳旭伏擊自己的事情,朱棣既然在應天,不可能不知曉這事,接下來自己求見姚廣孝,吃了閉門羹,還沒走遠,朱棣就召見李景隆。
事態已經明瞭。
朱棣應該猜到自己坐不住了,所以他不得不為現身做準備,而李景隆就是個很好的代言人,在立儲之中,沒有任何立場。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幫朱棣添一把火。
給他個合理現身的臺階。
回家,將至黃昏,吳溥今夜在文淵閣當值,吳李氏帶著吳與弼去鐘山了,連張紅橋也跟著去了,這倒不是吳李氏故意撮合,是吳與弼主動邀請。
自三司會審案件後,張紅橋內心愧疚,覺著她自己在黃府處處低人一等,最近這半年時間,瘦了一大截,也沒長個兒。
吳與弼埋頭在書海之中,哪知道這些曲折,倒是有一日正在看書,張紅橋怯怯的找到他,說有個是想問問他。
吳與弼從書中抬起頭,鬱鬱不樂的道:“快些說。”
張紅橋垂下眼瞼,“以前聽我爹說,這世間最難還的是人情,與弼哥哥,我現在欠了好大的一個人情,你說怎麼才能還呢?”
吳與弼理所當然,“人情世故嘛,說到頭,其實還是錢的問題,當然,在朝堂之上,又涉及到權,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欠人情,這可不好還,因為你沒錢更沒權。”
張紅橋弱弱的道:“那話本里說的那些,為還恩情以身相許,靠譜不?”
吳與弼這才認真起來,“你要以身相許給誰?”
張紅橋紅了臉,“沒,就是問問。”
吳與弼不疑有他,道:“這事吧,要看你欠什麼人情,欠的誰,再者了,以身相許不過都是話本里的故事而已,當不得真,人情可還那就還,還不了,那就當做是別人的施捨恩情——”
吳與弼年少懵懂的腦子忽然轉過彎來了:“你是欠許吟的人情,又因為三司會審的事情,害了黃昏哥哥,所以你現在心裡有個結了。”
張紅橋不說話了。
吳與弼哭笑不得,跑出房門,在門外停足,扭頭探進房內,“你等我片刻。”
片刻後,吳與弼回來,將從他娘房間裡拿來的銅鏡遞給張紅橋,“喏,看看吧。”
張紅橋一臉茫然。
吳與弼笑眯眯的,“看看鏡子裡的那個人,是不是瘦瘦癟癟的,長得也不好看,嫂子你是見過的罷,傾國傾城就不提了,咱大明也找不出第二個比她更美的了,至於西院裡的那些個妖精,西域妖女不提也罷,但就說緋春姐姐……紅橋你覺得你哪個地方比緋春姐姐好看。”
張紅橋越發茫然。
吳與弼笑道:“我的意思是說,就你這樣子,就別想著以身相許報恩的事情了,沒有的事情,黃昏哥哥看不上你,嗯,如果你是想報恩許吟的話——老實說,他也看不上你。”
頓了一下,“況且,你覺得許吟救你,真是為了圖你那點知恩圖報嗎?”
搖頭,“你這樣只會讓他覺得侮辱,你這樣也是在侮辱好心人的一片好心,要知道古往今來,世間幾多多意人,所做之事,只為人間有情,並不是為了獲得什麼回報,許吟救你如是,黃昏哥哥不介意過往,依然將你留在黃府,也是如是。”
三言兩語接不開張紅橋的心結。
但這件事後,吳與弼覺得家裡這個以前讓他一直覺得是“吃閒話”的小姑娘的可愛之處,不論怎樣,她的心是善良的。
至於她叫張紅橋還是陳紅橋,重要嗎?
是以這段日子,他對張紅橋和顏悅色了不少,也多了些許耐心,願意給張紅橋分享他的書,也樂意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