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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忠徹到了乾清殿一看,好傢伙,父親袁珙也來了。
暗暗訝然。
不知道是什麼事,會讓陛下將自己父子二人都召到乾清殿,應該不會相普通的人,難道是陛下要選妃了,可近期沒聽說過有選妃之事。
袁忠徹父親袁珙,在朱棣登基之前,就說過朱棣有天子之相。
此事的真相麼……袁忠徹知曉。
其實是朱棣授意。
又或者說朱棣大概沒有說,但父親袁珙明白了朱棣的意思,所以才會在靖難之前說:“龍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年四十,須過臍,即登大寶矣。”
天子之相確實有之。
但古往今來,有天子之相的人多了去,就算是去民間翻找幾天,沒準就能找到,可他們能登大寶?所以這相面一事,講究的因素很多。
不僅僅是看面相,這是一門複雜的學問。
陛下登基之後,父親被召拜為太常寺丞,賜冠服、鞍馬、文綺、寶鈔及居第,這待遇對於一個相士而言,已是極好。
連袁忠徹都一路被重用。
陛下登基之處,袁忠徹只是鴻臚寺序班,短短几年間,如今已是尚寶少卿。
朱棣看著父子二人,笑道:“朕還有事,你倆稍待。”
父子倆對視一眼。
知道了朱棣的意思,恐怕是讓兩人對接下來陛下要召見的人進行相面之術,可張輔已經去了交趾,高賢寧早就不在京畿。
會是誰?
正思忖間,門外小內侍小碎步跑進來,“陛下,太子在殿外等候宣見。”
朱棣頷首,“宣。”
袁忠徹和袁珙父子兩人對視一眼,滿眼震驚。
陛下竟然要對太子相面。
這可不是個好訊號。
意味著陛下現在對太子存在著猜疑之心,而且對自己父子二人而言,這也是個棘手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會陷入漩渦之中。
太子朱高熾進來之後,朱棣和太子說了許多事,大多是交待交趾三司建立方面的事情,讓太子多上上心,同時也說了一些關於神機營、軍器院的事情,看這架勢,朱棣在應天又呆不住了。
朱高熾也沒多想。
反正父皇在應天他也是做著各種瑣碎事,父皇不在他也做,差別不大,文武除拜、四夷朝貢、軍事調發這三項核心工作,不論怎樣,朱高熾都觸及不到。
也不敢去觸及。
那是父皇讓他兼國理政的底線。
待太子朱高熾走後,朱棣看了看狗兒,狗兒立即回收,將乾清殿內所有人帶出去,連他自己都去了殿外,顯然接下來的對話,不宜被人知。
在角落裡的史官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記錄。
朱棣看了史官一眼,微微頷首。
史官於是老實坐下。
該怎麼寫心裡還是有數的,反正就一個觀點:對於陛下,你儘量在尊重史事真相的情況下美化美化,至於其他人,照實記錄。
朱棣坐下,喝了口茶,看著袁珙父子,笑道:“你父子二人,之前可曾見過太子?”
袁珙和袁忠徹搖頭。
太常寺丞和尚寶司少卿,一般是沒資格參加大朝會的,而工作之餘,臣子又不敢去接觸三位皇子,怕被陛下誤以為是在營黨結私。
朱棣眯縫起眼,看向袁珙,“已見太子,卿以為何?”
袁珙已經七十有一,這個年紀了,對生命的眷戀不多,也更敢於說直話,相面一事,袁珙確是精擅。
他在元朝時就已經很出名,所相士大夫數十百,其於死生禍福,出入不大,並且連時間都能契合上,很少有相不中的。
典故軼事極多。
南臺大夫普化帖木兒由閩海道見袁珙,袁珙說:“公神氣嚴肅,舉動風生,大貴之相。但印堂司空有赤氣,到官一百十四日當奪印。然守正秉忠,名垂後世,願自勉。”
普化帖木兒署臺事于越,果為張士誠逼取印綬,抗節而死。
袁珙見江西憲副程徐曰:“君帝座上黃紫再見,千日內有二美除,但冷笑無情,非忠節相也。”
程徐於一年後拜兵部侍郎,擢尚書,二年過後降大明明,為吏部侍郎。
確實非忠傑之人。
袁珙曾經相面陶凱,說,“你五嶽朝揖而氣色未開,五星分明而光澤未見,宜藏器待時。要不了十年就會以文章入仕,官二品,出仕地點應該在在荊、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