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濤他娘問:“這是使來的錢?幾分利錢?”
嚴志和頭也不抬一抬,說:“不,賣了寶地!”
一說類了“寶地”,濤他娘放聲大哭起來,說:“不能去‘寶地’!他爺爺要不依!”
嚴志和幾天沒睡好覺,也不知道濤他娘哭得死去活來,哭到什麼時分,就呼呼地睡著了。夢見運濤在鐵籠裡受罪,蒼白的臉,睜著兩隻大眼睛向他望著……
朱老忠送完了殯,一個人走回家去,坐在捶布石上抽了一袋煙。也不知怎麼的,自從聽到運濤入獄的訊息,不幾天臉上就瘦下來,眼窩也塌下去。連日連夜地給嚴志和主持喪事,心上象架著一團火,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等把白事辦完了,身上又覺得痠軟起來,渾身軟洋洋的。可是事情擺著,他還不能歇下來,運濤在獄裡,等他們去營救……
朱老忠正仰頭看著天上,盤算這些事情怎麼辦,江濤走進來。到了他面前,也不說什麼,只是眨著兩隻黑眼睛待著。朱老忠抽完了一袋煙,才問:“上濟南,你去還是你爹去?”
江濤說:“我爹身子骨兒不好,有八成是我去。”朱老忠又低下頭,沉思默想了半天,才說:“你也想一想,你哥打的是共案,我可不知道你與他有什麼關係不?”說完了,抬起眼睛看著江濤。江濤還是低著頭,咕咕噥噥在想說什麼。朱老忠不等他說話,又說:“我聽人家說過,北伐軍到了北京,逮捕了不少共產黨員。那裡出過這麼一會子事,先逮住了哥哥,押在監獄裡,兄弟去探獄,也被逮住了,兄弟也是共產黨員……”朱老忠說到這裡,不再往下說。
江濤想:從這裡走到山東地面,也不至於怎麼樣吧!而且年輕,還未出過什麼風頭……
他倔強地說:“他們逮捕我,我也得去看看我哥哥!”
朱老忠說:“那可不行,這不是賭氣的事,不能感情用事。”
江濤把自己不至於被捕的道理講出來,朱老忠才答應他一同去濟南探監。還說:“雖然這樣,我們也得經心,道上咱再仔細說。”
貴他娘聽得說兩個人要上濟南去,走出來問:“你們什麼時候動身?也要帶些鞋鞋腳腳,穿的戴的。”
朱老忠說:“我想明天就起程……”
貴他娘不等朱老忠說下去,就說:“忙活一年不是容易,大秋來了,家裡……”
朱老忠說:“先甭說大秋,按莊稼人說,大秋固然要緊,可是打救在獄裡的人,比大秋更加重要。我主意一定,不用多說,你給我包上兩身漿洗過的衣裳,兩雙鞋,還有大夾襖……咳!比不得咱進城打官司,這一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也不知道碰上什麼意外的事由,也不知道能回來不能回來。”
貴他娘問:“你還要替他打人命官司?”
朱老忠聽到這裡,有些不耐煩,猛一抬頭說:“嗯?他是我侄子,他是我們窮人群裡的鳳凰,如今陷住了,我不替他打人命官司誰去替他打人命官司?”說到這裡,他又想起古書上說的:梁山泊的人馬,還劫過法場……他想著站起身來,在院裡蹓了兩趟腿,運了一口氣說:“俺哥們還不老……”
江濤在一邊看著這位老人的精神,深深感動了他。問:“要帶多少錢?”
朱老忠說:“估計你們也沒有多少錢。有多就多帶,有少就少帶,沒有就不帶。拿起腳就走,困了就找個廟兒就睡,餓了就沿村要口兒吃的。”
朱老忠一說,江濤流下淚來,說:“忠大伯!你上了年歲,還能那樣?咱還是坐火車去吧!”
朱老忠說:“咱那裡有錢坐火車!我十五歲上,一個人下關東,一個錢兒沒帶,盡是步下走著。”說完了,又吩咐貴他娘:“就是這麼辦,我走了以後,你和二貴把梨下了,收拾了莊稼,在家裡等著我。還要告訴你們,在這個年月裡,不要招人惹事,也不要起早掛晚的。”又叫貴他娘做兩鍋乾糧帶著,二貴不在家,叫江濤幫著燒火。朱老忠拿起腿走出來,明天要走了,他要上小嚴村去,看看嚴志和好了沒有。一出村剛走上那條小路,看見春蘭在園子裡割菜,他又走回去,問春蘭:“明天,我要上濟南去看運濤,你有什麼話要捎去?”
春蘭正彎著腰割菜,一聽就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抬起頭來。眼裡的淚,象一條線兒流在地上,說:“叔!要去嗎?”
朱老忠說:“明天就走。”
春蘭低著頭,囁嚅說:“我也想去。”
朱老忠聽了,看著春蘭難過的樣子,怔了半天,才說,“你不能去,咱鄉村裡還沒這麼開通,你們還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