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米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來找你,就是要談一件大政治的。你想想,既然全世昌幹得這麼好,而單龍泉這些年做了那麼多壞事,為什麼我們不順應群眾的呼聲,再設法出一把力,加速一下這個程序呢? 你的意思是……要單下臺?
對!正是這樣。魏剛說著,立刻從皮包裡掏出一份列印整齊的材料,鋪在桌子上說:這是一份情況反映,具體內容都是真實的。我已經聯絡了一批人,包括齊秦在內,他們都同意署名,只是還缺少一個像你這樣有分量的人物。你只要在上面籤個字,其他就不用你管了。 趙廣陵看看他,又看看那份材料,不由得吃了一驚,忍不住說:不可能吧,齊秦可是單龍泉最鐵的人,他怎麼會起來反對他的老上級呢?
魏剛嘿嘿直笑:這你還不明白?此一時彼一時嘛。再說哩,關鍵還在於單龍泉做得太過分了,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現在可是眾叛親離了……原來這樣……趙廣陵一邊自語,一邊卻猶豫起來,匆匆瀏覽著那份材料。儘管心急眼花,一目十行,但他依然很快就弄清楚了。正像魏剛說的,這份材料的細部倒是真實可信,但是那種種言過其實的表述,過分激烈的措辭,卻總讓他覺得不舒服,似乎有一種“文革”的味道……他的心沉下來,正準備從頭再看一遍,魏剛已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一把搶走了文稿。 怎麼樣?籤嗎?!
魏剛沉下臉來。
老兄,你知道,我不是齊秦,我有我自己的觀點……你讓我再看看……不行,這不是鬧著玩的,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搭上了。來痛快點,你到底籤還是不籤?
我覺得有些詞句不太妥當,也不太公允……再說,我畢竟是單龍泉用起來的,這樣做是不是太沒良心了?
趙廣陵儘可能和緩地說著,魏剛的臉卻已經鐵青了,聲音不大但很兇狠地說:
軟骨頭!我就知道你沒骨頭,韓東新還不相信。算啦算啦,君子不強人所難,由你去吧。不過——咱可有話說在明處,如果你把這事捅給單龍泉,我可饒不了你!
不等趙廣陵反應過來,魏剛已猛地一摔門走了。
天哪,這次真算是把魏剛徹底得罪了!趙廣陵覺得一陣頭暈,躺在沙發上再也爬不起來。
夜已經很深了,前前後後的樓房都熄了燈,小保姆也和孩子睡了,只有趙廣陵還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雲迪從臥室出來,叭的一聲關掉電視,他才發現原來電視螢幕上也早打出了“再見”的字樣,只好長嘆一聲跟著雲迪進了臥室,和衣躺在床上。 雲迪已睡了,又呼地坐起來,不高興地瞪著他。
雲迪,你說說看,人們為什麼總要鬥來鬥去,為什麼就不能安安靜靜地生活呢?
雲迪冷笑一聲:毛主席他老人家早說過了,中國有七億人,不鬥行嗎?(四十一)
趙廣陵又說:如果一個人心不狠,是不是就搞不成政治?
雲迪依舊冷笑著:這也是一位名人說的,姑隱其名。
趙廣陵也冷笑幾聲:一個人,如果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是不是一種人生悲劇?
雲迪卻哈哈大笑了:我記得你當年曾經說過,你就是知其可為而不為,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是你自己的豪言壯語嘛。
那是許多年以前,我現在大概真的老了……不要再胡說了,睡覺!
雲迪叭地一關燈,拉拉被子蒙上了頭。
但他依然睡不著。
黑暗中看不清雲迪的面容。只看到一個蜷縮成一團的朦朧身影,好像一隻臥著的小貓。只有一片細微又勻稱的呼吸聲,表明她早已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他輕輕溜下床,光著身子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出去溜溜嗎?夜的確已經很深了,整個宿舍院靜悄悄的,整個古城市也靜悄悄的,一切好像都已經睡去,也許只除了某些夜行的動物。
打個電話說說心思?南方人叫拷電話煲。這幾年電信產業迅猛發展,但是開啟手機卻不知道該給誰撥,誰又願意深更半夜和你聊天呢?全市二百萬人,你有一個可以傾心相談的朋友嗎?
想到聊天,趙廣陵忽然想到了上網。家裡就有現成的電腦,也早已上了網,平時工作起來昏天黑地,竟從來也沒有正經八百上過一次網。在這個時候,卻突然產生了一種可以傾訴的強烈的衝動。他於是溜進書房,迅速開啟電腦,在那麼一個漫無邊際的虛擬空間裡遊蕩起來。名字嘛,就叫孤魂野鬼好了。不一會兒,便有人鉤住他了,坐定老僧,有意思。 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最孤獨的人。
你知道什麼叫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