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和決斷,眉毛下一種不耐煩的騷動的眼光讓人既害怕,又著迷,那正是獵人攫取獵物的目光。
許多人都畢恭畢敬地向他作揖打躬,帶著毫不掩飾的諂媚和無法掩飾的恐懼,女人們則向他投懷送抱,看著他時,似乎有種饞涎欲滴的神氣,但又有些畏懼,有些忌諱。他打發那些男人時顯得趾高氣揚,不可一世,應付那些女人時,則嬉皮笑臉,流露出十足的無賴氣,一旦他發現陌生的新鮮的美人,他微笑的眼睛裡就會流瀉出一種火一樣熾熱的光焰,肆無忌憚地用眼神詢問著,這樣的眼色往往會讓那些被注意的女人全身顫抖,迷惘而痛苦。
他和這些形形色色人等的熟絡,讓雪拂蘭隱隱感到不安。她知道自己是不該來這裡的,但她很好奇,她想知道這裡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於憐香領著她走進賭場,空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茉莉花香,香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廳內銀燭高照,燦若白晝。場內整齊地擺放著二十張賭桌,每一張桌子都用綠絨罩著,桌上擺滿了色子和籌碼,也放滿了流著汗數著錢的手,這些手有大有小,或粗糙,或細膩,迥乎不同,但無論多麼高貴的手,在生死攸關之時,都會不停地發抖。
燈光從桌子上方射下,照亮了這些人的臉,他們的眼空洞而又飢渴,目光貪婪而又閃爍,鼻孔翕張。這些常年不見日光的賭徒,在這強烈的光照下,就像一群剛從地獄裡放出來的幽靈,個個萎靡不振。狹窄的過道擠滿了賭徒,而那些戴著茉莉花,甜得發膩的女人們就在這縫隙裡穿梭,籌碼和色子流水般從一個人手中流入另一人手中,這些女人也不停地從一個人懷裡滾入另一人懷裡。
雪拂蘭驚訝地望著這一切,臉上露出好奇而迷惘的神情。當她看到輸紅了眼的賭徒氣急敗壞地在那些女人屁股上狠命地擰一把,擰得她們哇哇大哭時,她頓時臉色發白,不覺咬住了嘴唇。
於憐香淡淡道:“誰都得活下去,用不著這麼驚奇。”雪拂蘭看了他一眼,道:“你為什麼帶我來這種地方?”於憐香笑道:“我並不是要帶你來這裡,我只是要來辦點事,立刻就走,你不要擔心。”
說著走進一個幽雅的院落,假山流水,別有洞天。
走上臺階,便進到一個佈置得十分華麗的花廳,裡面只擺著三張鋪著金色織錦緞的賭桌,笙歌嫋嫋,還有若干簪花少女在一旁端茶送水,殷勤伺候。
雪拂蘭眼波流動,立即就看到了坐在最裡邊的一張賭桌旁的杜鳴鶴。
他似乎贏得很輕鬆,也贏了很不少,面前的籌碼堆得老高,好些個姿容秀美、披著透明輕紗的妙齡少女簇擁在他身邊,爭獻殷勤,他則來者不拒,左擁右抱,笑容可掬。
她的心像被燒紅了的鋼針刺了一下,面無人色,目光直瞪瞪地盯著他——原來他果真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可笑她自作多情,一個人在冷風中痴痴傻等。她感到一種受了侮辱的憤怒,緊緊攥著拳心,蒼白的臉頰被怒火燒得通紅。其實她也並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對他這麼著迷,她還記得一開始自己是多麼厭惡他,甚至幾乎想殺了他。
他忽然把手裡的骨牌平攤在桌上,笑著說了句什麼,然後就懶洋洋地向後靠在椅背上。另外三人懊惱地嘀咕著,無可奈何地把面前的籌碼推到他面前。他笑吟吟地抬起頭,無意中看見雪拂蘭,顯然有些意外,但仍然微笑著點了點頭,坦然而平靜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他是否有一絲的愧疚之意,或者壓根不知道雪拂蘭約他相見之事。
他那種隨和樂觀的態度,就像一堵擋在他和旁人之間的牆,別人的事,他都知道或猜到,他的心思,卻沒有一個人能看透。但當他注意到她的表情時,臉上的笑容頓時如水汽一樣被蒸發得乾乾淨淨,只見她臉色慘白,眼神憂傷,胸口像是堵著什麼似的,眼裡燃燒著憤怒的火花。然而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立刻又恢復了常態,平靜地打量著她身邊的於憐香,似笑非笑。
雪拂蘭竭力掩飾內心的痛苦,但她明顯感到她的感情變得越來越虛弱,她對他的感情中混合中一種不可理喻的、不斷折磨著她的成分,而她對此無法解釋,彷彿對他的愛停止那一刻也就是末日來臨的那一刻似的。她心潮起伏,強忍著眼淚,轉頭望著欄杆下魚池裡的金色鯉魚。
這時一個身材瘦長的灰衣人出現在門口。於憐香便朝那人走了過去。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那個人出現在這裡都不合時宜,他的眼珠子很黑,黑得可怕,黑得沒有多餘的一點空間來容納一點兒眼白。黑眼珠,黑眼眶,看上去倒像一隻熊貓。而他的兩隻耳朵,形如半邊葫蘆,合在一起,就成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