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京一般的四合院種的多是丁香、海棠、月季、石榴等有姿采的花花草草。可是齊白石的南院除了甬道被鋪上了磚,地裡也種滿了絲瓜、葡萄和莧菜,使得家鄉的景緻在這裡也生了根。又或者,齊白石並不單單是思戀故鄉的山水,更重要的是他畫上的一草一莖都由這田間地氣地相摩相蕩而生成。
據齊白石的孫女婿馬泉回憶說:“家中的院子裡種滿了藤蘿、豆角,還養了雞和貓,看起來有點兒田園生活的味道。這些花草和小動物,都是齊白石作畫的模特,他總是要先細緻觀察,再動筆。”
他還曾經對他的子女發難:“你們畫了半天絲瓜和牽牛花,你們知道絲瓜和牽牛花的蔓是往左旋還是右旋?”這個問題把大家都問住了,齊白石一看問到了節骨眼上,就說:“應該知道事物的一些細節,只有知道了細節,做事才有根。但真到了畫上,又不必拘於實的限制,怎麼好看可以怎麼處理。”
清代的學者龔自珍說:“不善入者,非實錄;垣外之耳,烏能治堂中之優也耶?則史之言,必有餘囈。不善出者,必無高情至論,優人哀樂萬千,手口沸羹,彼豈復能自言其哀樂也耶?則史之言,必有餘喘”。齊白石細心地琢磨和觀察事物的形態,是“善入”,但不為定法所拘泥,則是“善出”。
“善出”就是要抓住事物的“核”,齊白石每一幅畫像,畫的都是他的情感,這些景物,彷彿是偶然介入的,是誘發他情感的某種因素。儘管齊白石選擇的多是生活中瑣碎的角色,但卻並不見得他畫中的真意,也同這些事物一樣,容易被人輕易地忽略過去。比如他借詩畫影射日寇漢奸,在一幅《群鼠圖》上寫道:“群鼠群鼠,何多如許?何鬧如許?既口齒我果,又剝我黍。燭燈殘,天欲曙,嚴冬已換五更鼓。”本是一群見不得光的老鼠,在齊白石的筆下則成了日寇的精神縮影。對於齊白石而言,畫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形矣。
不但在畫裡巧妙地給日寇以難堪,“七七”事變後,北平淪陷,1939年,老人在門上貼出13個大字:“白石老人心臟病發作,停止見客”。即使不久後因為經濟困難,他不得不重新賣畫刻印,但為了不被日偽利用,又在大門上貼出一張告示:“畫不賣與官家,竊恐不祥,中外官長要買白石之畫,用代表人可矣,不必親駕到門。從來官不入民家,官入民家,主人不利。謹此告知,恕不接待。庚辰正月八十老人白石拜白。”
很多人說齊白石的童心表現在作畫時,表現在日常生活裡一些可愛的細節處,可是這不也是一顆赤子之心的生動表現?“眾生皆有佛性”,只是“人心本淨,客塵所染”,使很多人不再做出對社會人事的真實感受和真實反映。
齊白石的倔犟像一個天真的孩童:不愛做的事,決不勉強;看不慣的事,張嘴就說。藝術家不能做《皇帝的新裝》裡的那兩個騙子,在人群裡招搖而過,而應當成為那個跳出來的孩子,或者,索性成為齊白石的那支畫筆。
儘管齊白石借畫鳴心中之不平,但是,並沒有讓人感到沉重的負擔,沒有意義模糊的泥沼,更沒有迂迴百轉的難解之情,甚至能使人看完樂出聲來,“一個人必須擁有一件東西:不是一種生性輕鬆的感覺,就是一種透過藝術和知識而變輕鬆的感覺”(尼采)。齊白石的畫就能使人在畫裡卸下一個“自然人”之外的鎧甲和裝備。
不光藝術創作方面,這個固定的居所,也是一片不斷生長出一些關於齊白石的小故事和小趣事的泥土。黃永玉在回憶錄裡寫道:“第一次拜見白石老人是可染先生帶去的。老人見到生客,照例親自開啟了櫃門的鎖,取出兩碟待客的點心。一碟月餅,一碟帶殼的花生。路上,可染已經關照過我,老人將有兩碟這樣的點心端出來。月餅只剩下四分之三;花生是淺淺的一碟。‘都是壞了的,吃不得。’我遠遠注視這久以聞名的點心,發現剖開的月餅內有細微的小東西在活動;剝開的花生也隱約見到閃動著的蛛網。這是老人的規矩,禮數上的過程,倒並不希望冒失的客人動起手來。”
齊白石—一次自然生命的鋪展(4)
齊白石還在家中蓋了一間儲藏室,雖然是間儲藏室,但它是用整磚壘的,是整個院子裡最結實的屋子,與畫室、睡房相比,簡直結實得過了分。齊白石除了在畫室裡待的時間長,這一間就是齊白石天天“光顧”,來得第二勤的地方。這間屋裡放著糧食,每到做飯的工夫,傭人便去請示,齊白石會取出一大把時時拴在身上的鑰匙,帶著她開啟鎖,根據當下吃飯的人數,親自用一個小罐頭盒量出米麵。
齊白石在生活中的種種怪作風,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