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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池遙想著外婆當日驕傲的抱怨,抬手又重重地搓了一把臉:“我後來一聽外婆說起這件事就會尷尬,我對外婆說,別惦記那半塊肉了,以後您想吃什麼,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我都想辦法給您奉上。外婆說她牙齒越來越不行,沒什麼想吃的。我就說我給您換,全部換成假牙。外婆罵我又調皮了,她的牙齒還咬得動,我就要亂出主意了。”
“……我什麼都沒做,”陳池低著頭,滿是痛悔,“我以為還有很多很多時間。”
“你外婆是怎麼過去的?”許霜降輕聲問道。
“腦溢血,半夜裡突發,沒有人知道,就……走了。”
陳池的頭愈加低垂,具體情形他不知道,沒有人給他詳細描述。他也不敢細問,怕再勾起媽媽的傷心。
“外婆的老家很偏遠,我爸媽覺得即使我能回去,也不能停靈那麼久,而且那時候正在學期中,他們索性就沒通知我。”
陳池埋著頭,許霜降只能看到他的額角,和他握著杯子的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她走到窗邊,背轉身望向外面,說道:“我初中時外公過世,那時候年紀小,好像特別沒心沒肺,跟著大人傷心過一陣後,我繼續上學,繼續為考試緊張發愁,繼續和朋友聊天逛街,生活沒有改變。過了幾年後,清明去給外公上墳燒紙,一家子親戚聚在一起吃一頓,飯桌上大家都看上去不怎麼哀慟。我說起外公,甚至會感慨,外公弄痛過我的手呢,我阿姨在一旁嘆著氣說,爸這個人就是這樣。”
許霜降出神地望著河對岸的草坪,半晌才吐出一口氣繼續道:“我外公這個人……很有愛心,有時候不懂表達,或者就是表達錯了。我記得大雪天,他把我從家裡接過去住,那時候沒有靴子,他怕我的棉鞋溼掉,揹著我走路。我們那裡很少下大雪,我一直想下來踩雪,他拗不過我,把我放下來,不過才一兩分鐘,又把我背上,我嘰嘰喳喳吵了他一路。到了之後,外公立即給我舀了一盆熱水洗臉。他其實摻了冷水的,可是他的面板粗糙,他覺得是溫水,我的手一放進去就被刺疼得大哭。為這件事,外婆把外公罵了幾個月。”
“我現在很少想起外公,但是一想起,就會發現他在我腦海中的樣子還是那樣清晰。後來我想,也許這就是懷念。”
許霜降轉過頭去,見陳池默默地望著她,良久,他才說道:“謝謝你,霜降。”
“陳池,你外婆一定希望你過得好。”許霜降輕柔地說道。
陳池沉默地點頭。
“要不要吃點什麼?好像可以做晚飯了。”許霜降岔開話題,“如果吃了晚飯,你覺得晚了,可以不回去,我也找了一個同學,他說可以給你借宿。”
陳池牽起嘴角露出些微笑意,卻起身搖頭道:“霜降,我還是回去的好。”他望著她,坦言道,“現在我不太想和其他人……說話,我怕我會失禮。”
“我明白的。”許霜降非常能理解陳池的心境。
最終,陳池連晚飯都沒有吃,並且堅決不要許霜降送他到火車站。
許霜降陪著他走到公寓外的巴士站點。
“霜降,今天對不起,本來說要來看你的,結果讓你這麼不開心。”陳池歉然說道。
“你不是來看我了嗎?”許霜降笑意柔和。
陳池望著她,視線注意到遠處一輛巴士正駛來。“霜降,照顧好自己,有事打我電話。”
“你也是。”許霜降頷首道。
她瞧著陳池上車,再目送著巴士遠去,好半天才慢慢轉身回去。
第047章 輕鬆和沉重
陳池回到公寓,疲憊地直接倒在床上。他今天幾乎沒怎麼進食,只在出發前喝了一杯牛奶,可是到現在,他還是一點都不想吃。
太陽穴猶如炸裂一般生疼。陳池閉著眼睛,腦海中卻浮現出外婆的音容笑貌。他至今接受不了,他的外婆不在了,而且已經不在半年之久了,從此,外婆和所有在世的親人陰陽兩隔。以後他去看她,再也不會有人給他進門就端上一碗六個水鋪雞蛋,還要哄著逼著他吃完。以後,只剩下外婆家後山坡的果樹林裡那一處新墳,可以讓他去陪著說說話。
陳池的鼻尖通紅,閉緊的眼眶中有一些液體流下來。
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他沒有送外婆最後一程。不管原因是多麼的可諒解,他對自己沒法釋然。
所有的事經過了才知道,有些其實沒那麼重要,放一放沒關係,有些卻那樣那樣地重要,錯過就是一生遺憾。
他仰躺著,又如昨夜一樣,半夢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