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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班陪著笑臉解釋:“不好意思,小姐,我也不想這麼早打擾你休息。是這樣的,我們公司今天來了個奇怪的客人,他說他是你的親舅舅,有急事找你和董事長。我們本來不信,但他帶了一張舊照片來,裡面有董事長和你。你看,是不是……”
舅舅?蘇雅怔了怔,印象中,的確有一個舅舅,生活在鄰近南江市的另一個城市裡,但一直沒有來往。自從十幾年前父親和母親離婚後,她就再也沒有聽到母親和妹妹的音訊。稍大一些後,蘇雅詢問過母親的地址,可父親死活不肯說。為此,兩父女鬧得很不愉快,經常相互指責。讀高中時,蘇雅多次去那個城市尋找,卻因為沒有確切的地址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這樣沒有人性,完全沒有考慮女兒的感受。
“把他留下,好好招待,我馬上就到公司去。”蘇雅馬上從床上蹦起來,迅速穿好衣服,連洗臉刷牙也顧不上,“蹬、蹬、蹬”一路小跑,出了小區打的趕到父親的公司。
在公司的接待室,蘇雅見到了舅舅。舅舅穿著一件褪了色的藍色工人制服,狠狠地吸著兩元五角一包的廉價香菸,滿臉憂色,愁眉苦臉,唉聲嘆氣。見到蘇雅進來,他端詳了許久,囁嚅地說:“你……你是小雅吧?”
蘇雅微微點頭,一臉狐疑:“舅舅?”
沒想到,舅舅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淚流滿面,原本就顯得有些蒼老的臉現在看上去顯得更加悽慘可憐。
“小雅……見到了你就好……你那可憐的妹妹……我真不知道以後怎麼向你姐姐交待……”
“妹妹?”彷彿被針刺了一下,蘇雅陡然緊張起來,不好的預感再次縈繞心頭,“妹妹怎麼了?她出事了?”
“啪”的一聲,舅舅突然對自己打了個耳光,哭著說:“我對不起你姐姐,對不起你外婆,她們把小舒託付給我,我卻沒有照顧好。”
舅舅的舉止越反常,蘇雅心裡越害怕,情急之下,也顧不了舅舅的感受,大聲催促:“你倒是說啊,妹妹怎麼了?還有,媽媽和外婆怎麼沒來?”
“你媽媽和外婆早走了。你媽媽把小舒交給你外婆,你外婆把小舒交給我。可現在,小舒卻躺在醫院裡,就快死了。”
彷彿被突然抽空了身體,整個人都失去了依託。蘇雅眼前一片黑霧,晃了幾晃,勉強站住。從小,她就一直憧憬能夠和母親和妹妹重逢,重新快快樂樂純粹而簡單地生活在一起。多少次,她夢到母親慈愛的笑容,經歷了幾千個日日夜夜後依然音容不改,如刀如刻,成為她心中最深的痛。現在,一切都破滅了。
母親死了,外婆也死了,就連妹妹,現在也要死了。老天為什麼這麼殘忍?將世界上最沉重的痛苦就這樣全部堆積到她脆弱的心房裡。淚水,無聲息地輕輕湧出,鼻子酸酸的,心臟彷彿挖空了,空蕩蕩的。
看到蘇雅慘白的臉色,舅舅反而停止了哭聲:“小雅,你沒事吧!”
蘇雅搖搖頭:“我沒事。小舒現在怎麼樣了?”
“她昨天從三樓摔下去,送到了第二附屬醫院搶救。我接到電話連夜趕到醫院,手術已經做完了,小舒現在還在昏迷中。醫生說,小舒如果在三天內醒不來的話,就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蘇雅知道,第二附屬醫院就是南江醫學院附屬醫院,醫療水平在全省也是能數得著的。她深呼吸幾次,感覺身體恢復了正常,對身後的公司職員說:“你們現在就去找蘇志鵬,叫他來第二附屬醫院找我。如果不來的話,我一把火燒掉他的破公司。”
公司職員們唯唯諾諾,沒一個敢多嘴。蘇雅的脾氣他們是知道的,說得出做得到。這年頭,找個好點的飯碗不容易。
從公司出來,外面已經下起了霏霏細雨。雨水淅淅瀝瀝,朦朦朧朧,彷彿一副潑墨畫般,將路邊的景色勾勒得灰沉沉的。蘇雅和舅舅打了一輛計程車,匆匆趕往附屬醫院。大顆大顆的水珠撞擊在擋風玻璃上,粉身碎骨,迸裂成朦朦的水汽。
蘇雅心不在焉地望著街道上一座座倒退的建築物,問:“舅舅,你們怎麼一直不來找我?”
舅舅嘆了一口氣:“你媽媽走時就叮囑了,叫我們家的親戚不要去找你父親。她與你父親有離婚時立下了協議,從此天各一方,各安天命,永不來往。”
“那我父親為什麼要和我母親離婚?”
舅舅咳嗽了兩聲:“這個,要問你父親,我也不清楚。”
問父親?蘇雅心裡冷笑。父親怎麼會告訴她這些事?這些年來,父親非但自己沒提過母親和妹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