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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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式:搶婚。三兄弟出發徑直去尋找他們的獵物。當他們迅猛撲向這對夫婦的時候,赤列都立即策馬急行,將攻擊者從推車旁引開,果然如其所料,三兄弟跑去追趕他。他環繞山嶺,試圖設法擺脫他們,但卻是徒勞的。赤列都又回到他新娘的身邊,但在那時訶額侖明白,她的丈夫是無法騙過攻擊者的,他們不在自己的領地內,攻擊者很快便會回來。雖然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姑娘,但為救丈夫一命,她決定呆在原地並向搶奪者投降。如果她與赤列都一起騎馬逃走,他們將會被俘,而且赤列都將會被殺。但如果讓赤列都獨自逃走的話,那麼就僅有她一人被俘而已。
《秘史》敘述到,為說服丈夫配合她的計劃,她對赤列都說:“如果你活著,每個方向、每個推車裡都有少女等著你。你能找到另一位女人做你的新娘,你可以將再娶的婦人稱為訶額侖來代替我。”訶額侖迅速地脫下身上的衫兒,並敦促她新婚的丈夫“快速逃離”。她將衫兒拋到他臉上作為分別的表示,並說:“隨身帶著這個,無論走到哪,你都可以聞到我的氣味。”
氣味在草原文化中佔據了重要的位置。在其他文化環境中,人們見面或分別的時候可能是擁抱或親吻;而草原遊牧民則是用一種很像是在親吻面頰的方式——彼此用鼻子吸氣。這種相互吸氣的方式,在不同的層面上帶有不同的深重情感意味:從父母與孩子間的互相聞氣,到愛人間的情慾聞氣,這是不同的。每個人的氣息和獨特的體味,被認為是構成了人的心靈的一部分。透過將衫兒拋到丈夫身上的方式,訶額侖將她飽含深情的所餘之愛獻給了赤列都。
1、 一塊凝血(5)
自那天之後,等待訶額侖的將是歷經波折的漫漫人生之路,而且她已註定不能再見到她的初戀丈夫。在抽身逃離綁架者的時候,赤列都抓起臉上的衫兒,亦步亦趨,無數次回首張望訶額侖。他的黑色長辮像是鞭子一樣,來回地抽打在他的雙肩與胸膛之間。眼看著丈夫跨過關口,永遠地消失在她眼前時,訶額侖發洩了積鬱在心底的所有感情。根據《秘史》記載,她仰天撕吼,以至於“攪動了斡難河水”,而且“震動了林間山谷”。
搶奪她的人——這位註定要成為她新丈夫的男人,就是也速該,他屬於一個弱小而且不重要的群體,這一群體後來就是以蒙古而聞名的。但在此時,他只不過是孛兒只斤氏族的成員,而此時的孛兒只斤氏族依附於勢力強大的泰亦赤兀惕部落。令訶額侖頭痛的不是也速該的地位,而是他已有一妻妾,名叫莎歇嬌(Sochigel),並已育一子。訶額侖將不得不在家族內為爭奪她的地位而努力。有穹頂帳篷的住宅是用毛氈環繞,紮在格式框架上構成的,如果幸運的話,兩位婦人大概會生活在各自的帳篷內,但即使不在同一個帳篷內,她們仍將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訶額侖是在廣闊的草原上長大的,那裡一望無垠。夏季,成群的馬匹、奶牛、綿羊和山羊在那裡吃草並且長膘。她習慣於草原生活提供的豐盛肉食和奶製品。與此不同的是,她新丈夫所屬的小部落卻生活在遊牧世界的北部邊緣地帶,在那裡,草原迫近森林地帶,沒有足夠的草場可供餵養畜群。現在,她不得不面對粗糙的獵戶食物:旱獺、老鼠、鳥、魚,或偶爾吃上鹿肉或羚羊肉。蒙古人聲稱,草原部落中沒有古老光輝的歷史。他們被當作是食腐動物,與狼一起競爭,去抓捕小動物,而一有機會,他們就會從草原牧民那裡偷盜動物和劫掠婦女。訶額侖僅僅被當作稍優於被捕獲的奴婢來對待。
根據一項常被反覆提及的記述,訶額侖的第一個孩子掙扎著來到這個世界,右手手指裡緊緊地握著某種神秘而又富有某種徵兆的東西。年輕的母親輕輕地但是焦慮地逐個地扳開他的手指,發現了一塊大的、與指關節骨一般大小的黑色凝血。在他母親溫暖的子宮內,這個孩子就已緊握著一塊凝血,並且帶著它從那個世界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涉事不深、沒有文化的而且又非常孤獨的年輕姑娘,她怎能理解兒子手上這個奇怪的標記呢?八個多世紀之後,我們仍在設法回答的,正是她當日所要問的那些問題。這塊凝血象徵一種預言或是一個咒語?它預示著好運還是不幸?她該引以為豪還是該驚慌失措?該滿懷希望還是該心憂如焚?
在十二世紀,許多具有遊牧民特徵的部落和氏族生活在草原上,它們遊移不定地結合在一起。在所有的草原部落中,與蒙古人親緣關係最近的是東部的塔塔兒人、契丹人和更東的滿人,以及西部的中亞突厥部落。這三個民族與西伯利亞的某些部落,共有一種相同的文化和語言傳統。位於塔塔兒和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