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制服下的猙獰笑臉:精神病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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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靈魂的修復者

文/大袖遮天

如果不是認識了唐平，也許我永遠不會這麼認真地聽一個精神病人講述自己的故事。

唐平剛出現的時候，並不是精神病患者，後來才得了抑鬱症，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抑鬱症和其他的疾病不同，他的邏輯思維沒有問題，因此他幾乎能和正常人一樣理解他周圍的事情，並能正確地表述出來。但最終讓我能完全相信他所說的一切的原因在於：唐平的創造者是一個精神健康的人。

李林麒創造了唐平，在《精神科醫師》這本書裡，他附身在抑鬱症患者唐平身上，講述了關於精神科醫生蕭白以及他所在的精神病院和他收治的精神病人的故事。

如果不是透過一個相對正常的抑鬱症患者的口吻來講述，有多少人會認真聆聽現實中的精神病患者的講述？透過抑鬱症患者唐平的眼睛，我們得以近距離觀察那些在日常生活中我們避之不及的患者——唐平是這樣一個時刻求死的人物，而作者李林麒偏偏又對生活充滿著積極和樂觀的態度。於是在他的筆下，抑鬱至死的唐平，便具有了詼諧幽默的成分，甚至包括他的絕望和跳樓，都帶著一種淡淡的幽默感在裡頭。這種幽默感沖淡了精神病給人帶來的巨大壓力，這黑色的疾病變得不那麼沉重了，因此我們才有心情去體會那些精神病人的世界。

精神病人的世界是扭曲的，但未必總是瘋狂的，他們在自我創造的世界裡生活著，有自己的快樂，也有自己的恐懼，假如不苛求他們依照正常世界的法則生存，你甚至會發現他們的可愛：患有偏執狂的瘦子，用奔向自由的步態離開了精神病院，卻並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被家人拋棄了；躁狂症患者“海洛因”，時刻用歡快明朗的聲音鼓舞著急欲求死的唐平，甚至代替醫生監督唐平，留意著他的情緒變化，積極地向醫生報告；“殭屍”能夠一動不動保持一個姿勢站立一整天，就像一具雕塑，但情況好轉之後，也會和孩子一樣急切地跑去看熱鬧；永遠保持著警惕眼神的郝達維，堅信自己是打入精神病院內部臥底的秘密警察……更不用說女主角了，像精靈一樣的雨默，永遠在逃避自己的影子，最後卻從遊戲中發現了自己的恐懼來源於虛幻……漸漸地你會不由自主地喜歡上他們，他們只是精神受到了創傷，卻仍舊會哭會笑，懂得感恩，願意交流。有了這麼一些可愛、甚至稱得上精彩的病友，唐平的精神病院生活，並不那麼無聊乏味。而主治醫生蕭白，對他也另眼相看。

蕭白是唐平的眼中釘，他的態度不像個醫生，而更像是是個喜歡捉弄人的朋友。他一直在想法子捉弄唐平：唐平要跳樓，他鼓勵他跳下去；他能一眼就看穿唐平心裡在想什麼，甚至和唐平的心理活動進行對話；他故意創造機會讓唐平偷聽他和警察的對話，偏偏在最關鍵的地方拉上窗簾，阻隔了他的視線……他始終讓唐平恨得牙齒髮癢。然而也就是他，允許唐平代替護士給其他病人餵飯，給窗臺上的花澆水，甚至委託他代替自己與精神病人雨默玩遊戲，在遊戲中促成了他和雨默的戀情。唐平覺得他更像一個精神病人，甚至懷疑他早已經瘋了。在唐平眼中，蕭白有無數張面具，唐平弄不清哪一張臉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

蕭白也不是天使，他只是被人間煙火薰染得具有人類最樸素的情懷。該如何救助那些無力支付治療費的精神病人，該如何安置被家人拋棄的精神病人，以及如何讓康復的精神病人迴歸社會，這是一道沉重的命題。這本書會讓人重新認識精神病人、精神科醫生和精神病院，被妖魔化的精神病，在這裡重新得到理解和認識。社會急劇發展，壓力越來越大，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精神會不會崩潰，理解他們，也許就是理解自己。

如同作者所說，我們每一個人都該學會善待他人，也許用更好的方式處理問題，就能將一個人從殺人狂的邊緣挽救回來。更多的善意未必能拯救世界，但或許真的能在關鍵時刻拯救心靈。仍舊是那句話：理解他人，就是理解自己。善待別人，也許就是給自己一個機會。我們誰也不敢肯定身邊的人心靈中潛伏著怎樣的炸彈，包括我們自己，也許在下一秒就會崩潰。

閱讀完此書，像是拂去陰霾。印象中黑色圍繞的精神病院變得陽光燦爛，精神科醫生蕭白和他的同事們，具有真正的悲憫情懷。那些病人們豈不也牽動著讀者的心？這是一本講述精神病醫生和精神病人的書，也是一本善良之書，願所有心靈受到傷害的人們都能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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