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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唯此生死大別之際,骨子裡對母親的那份依賴才盡數顯露出來。
“飲些流食便又睡下了,但也並不樂觀。人力已經無從施展,只待天命隨時來催。”
坐定後李潼嘆息一聲,又對太平公主說道:“姑母你也不必忿懷,祖母她強大半生,總是羞讓至親眼見她老弱一面。側殿著員收拾一處,姑母近日就不要出宮了,相守送終,不留什麼情事的遺憾。”
“我並不怨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她至此仍在告誡我不要恃情迷亂、分寸自誤!呵,我們這些人不同聖人,於她雖言至親,但也不過是暇時自娛消遣的事物罷了。若真在事內有什麼觸犯,也不能免於翻臉無情……”
太平公主聞言後自嘲一笑,繼而又搖頭道:“難得至此仍在記掛,我也不能辜負她這一份高傲閒情,禁中便不留宿了。聖人是要遣同王西歸治喪罷?讓我並同王一行,為她置辦一些陪寢器物。這一生屈此恩威之內,我總比旁人更加深知她喜惡如何……”
李潼聞言後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默然點頭。
他自能聽得出太平公主隱隱的指桑罵槐,但也不覺得需要辯解。他們這一類人,說的好聽一些,身既許國、無以許家,說得難聽一些自然也就是權熱情薄、外寬內忌。
“但我真是沒想到,三郎你對你祖母確有真情……”
太平公主又凝望著李潼,或許是心痛情傷之際,忍不住便說出平日不敢說出的想法,只是說完後不免便有些忐忑懊悔。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今凡所有,並不是我命中註定。一路行來歷遍悲喜,諸種感受也都銘刻在心。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情之一字,最是幽深,但凡有所沾染,誰又能了斷分明?情勢難免傾軋,即便此中狹隘,亦能容二三長留。若真昧義絕情,國何以興?家何以興?”
太平公主聽到這話便張口欲言,只是很快便閉上了嘴巴,好一會兒之後才又說道:“可憾我只是一個胸無大志、偶或狡黠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