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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步入廳,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拱手便向權楚臨見禮。

其人在坊間名氣不小,但卻算不得什麼檯面人物,浸淫官場的權楚臨自然有些陌生,望著他不無好奇道:“某等友人私聚,未知足下何者?”

“坊號王六,區區賤名不足郎君掛齒,唯此日因戶下產業巧與郎君結緣,所以冒昧入前問好。”

王守一倒也不覺得沒面子,仍是笑容滿面的回答道。

“這便是金窟背後的主人,郎君勤於職事,自然不熟悉這些閭里人物。”

還是祚榮湊上前來低聲介紹,權楚臨才明白這是遇上了債主了,心中自有幾分侷促尷尬,但卻將神情一肅皺眉道:“前事自有約定,並不需足下追趕催促。若無別的事端,請容某等自在尋樂。”

見對方誤會自己是在追討債務,王守一又是一笑,但也並不過多解釋,抬手指了指他所挑選的幾名伶人,笑語道:“郎君身在要職,平日裡難就清趣,略得暇時豈可草就俗色消遣,所以我自作主張,另作挑選。此身不才、難得青眼,但是美人無辜,循此絕色帶挈,能否近前討要一杯酒水?”

對方既是自己的債主,又將姿態放得這麼低,若再不假辭色,不免有些不近人情,於是權楚臨便也不再肅容抗拒,指了指遠處空席,仍然不樂被此坊間雜流近身。

王守一也並不羞惱,入席坐定後便示意伶人們獻藝熱場,並不斷的舉杯祝酒,態度之殷勤熱切自是讓人得有極大滿足。

自古以來,酒色便是交際場中最好的潤滑劑,在王守一有意逢迎,加上祚榮等從旁湊趣,還有那些早得叮囑的伶人圍繞助興,權楚臨心中的提防便漸漸鬆懈,不再介意王守一逐漸的移席靠近。

“你等諸娘子,可不要將權郎作俗常歡客應付。其家中大君早年還曾是咱們萬年縣的臨門父母,若能得天假年,如今必是政事堂的坐直相公!”

王守一告誡諸伶人們侍奉殷勤,同時也是吹捧權楚臨家世。

伶人們聞言後自是肅然起敬、侍奉的更加殷勤,而權楚臨虛榮心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只是擺手矜持笑道:“天賜大運豈敢窺議,六郎這麼說那就言近妖異了。但若使府君仍然在世,具位一員臺省首席是頗可盼望的……”

話講到這裡,矜傲之餘、他也略感幾分心酸,若家勢仍有可作仰仗,他如今也不必屈就趙國公那鵲起的幸徒,對家中娘子事事忍讓。

眼見氛圍鋪墊的差不多了,王守一便打算講起正事,他抬手屏退一干閒雜人等,就近權楚臨後便掏出對方不久前在金窟簽押的借據遞了過去,同時口中低罵道:“館中那些蠢物,真是什麼樣的手筆都敢接納!我得訊後已經狠狠教訓他們一番,今將原物奉還,恭請郎君笑納。”

權楚臨本已酒酣腦熱,但在眼見到這一幕卻清醒幾分,抬手將借據退回並皺眉道:“六郎這是在做什麼?私情是一樁,前事另一樁,難道在你眼中,我只是一個貪財怯事的卑劣之人?”

“怎麼敢、怎麼敢!郎君名門氣派、事必有應,但我雖然只是閭里下才,也知朝廷吏治嚴格深刻,郎君職當要司、若因此遭御史風聞、勾院查問,於前程難免會有影響。開館營業、自然愛才,但若因此區區萬數緡數幹防來年一位國之大員的際遇前程,我的罪過可就深重了!”

王守一這番話也說中權楚臨的心事,當時他只覺得簽出的借據轉頭就能拿回,所以才一副守規矩的姿態,卻被想到直接輸了個徹底,借據留在了場館中。

朝廷吏治本就嚴謹,他身為京營郎將,規矩則就更多。一旦留下的筆跡字據流露出去,被監察官司見到而遭舉劾,即便談不上前途盡毀,但京營郎將這個官職多半保不住了。

“那我便多謝六郎了,此物暫且收回,但所涉的事項絕不會就此抹去!”

事關自身前程,權楚臨也不再好面子的繼續倔強,接過那借據來便就案撕碎、投在燈火中燒成灰燼,又說了幾句漂亮話。

王守一將這一幕都收在眼中,但也並不發聲阻止,只是微笑道:“郎君難道不問一問,我是緣何作此深情?”

權楚臨心裡當然清楚王守一必然有所求告,但既然對方不說,自己當然也不會主動提及。這會兒見迴避不過去,於是便把玩著酒杯乜斜著對方微笑道:“我同六郎前是陌客,今則循此生情。這一份情義需望長久,自不會止於此席此刻……”

到了這一刻,權楚臨世族子弟的虛偽與歹毒也流露出來,言辭雖然客氣,但也飽含著威脅,你最好不要做什麼過分請託,否則老子之後自有無窮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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