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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眼睛全集中轉向酒座中央的通道,稍遠的伸長脖子,更遠的已站了起來,連手裡端著酒萊的小二也呆了。
一個紫衣勁裝少女旁若無人地昂首步入酒座,婀娜之中透著矯健,單身女子上酒樓已數罕見,偏偏她又長得那麼美,美得連丹青妙手也難傳其神韻,不看衣著,只看頸子以上部分,彷彿是最高階的巧匠用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琢磨成的傑作,襯上紫衣,更加令人目眩神馳。
她,正是凌雲山莊的千金司馬茜,因逃避婚姻而離家出走。
她在最後靠角落的座頭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
“小二!”由於太靜,這一聲嬌喊特別清亮。
小二如夢方醒般狗顛屁股地疾步過去。
“姑娘要……要吃點什麼?”伶牙俐齒變成結巴。
“酒、萊!”司馬茜偏了偏頭。
“這……什麼酒,什麼菜?”
“最好的酒一壺,最精緻的菜五六樣。”
“是……就……就來!”小二伸伸脖子才離開。
由於角度的關係,大部分酒客已失去爽眼的機會。
喧嚷之聲又起,由小而大,多數以司馬茜為談論的物件。
“奶奶的,簡直的不是人!”鄰桌四個大漢之一的大聲說,兩隻賊眼卻盯在司馬茜身上,還拍了下桌子。
“不是人是什麼?”另一個接了腔。
“說書的詞,九天仙女下凡塵!”說著吞了泡口水。
小二端上酒菜,替司馬茜斟上一杯,直勾勾地望了她幾眼之後才哈腰退開。
司馬茜悠閒地吃喝起來,彷彿若大的座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啪!”拍桌的聲音傳自隔鄰另一桌。
拍桌的是個獐頭鼠目的年輕漢子,與他對坐的是一個闊少打扮的哥兒,最上等的衣著,最下流的氣味。
“少爺,您……有興趣?”年輕漢子斜瞟了司馬茜一眼,鼠目連動,臉上帶著諂媚加邪意的笑。
“豈止興趣,靈魂兒已經出竅。”偷覷一眼,吞泡口水:“小蔡,要是能跟這小妞上一次床,教我明天就死,我也心甘情願,他奶奶的這叫什麼……鳳凰什麼飛來著?”他想掉句文偏偏又擠不出來。
“鳳凰于飛!”
“對,對,鳳凰魚飛,飛上九天!”
“少爺,你可不能死。”小蔡諂笑,標準的幫閒相。
“為什麼?”
“你要是死了,那些三街五巷的姑娘們豈不全都要為您殉情?”小蔡的馬屁功夫是第一流的,說了不會臉紅。
小二又上菜。
司馬茜似乎吃得很得意,臉上還帶著微笑,聲音太嘈雜,遠處的談話無法完整分辨,但近旁的卻一字不漏。
“小蔡,只不知這靚妞什麼來路?”
“少爺,管她什麼來路,莫不成千金小姐會一個人出來上館子,依小的看,八成是走江湖賣藝跑碼頭的,憑您‘洛陽花間侯’的名頭,加了堆山填海的金銀,別人想求您一個好眼色都不容易,您還擔心什麼?”
“唔!”花間侯點點頭,挺了挺,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氣樣子:“你說得對,銀子可以壓死人,現在該……”
“過去以地主身份打個招呼,親近親近。”
“可是……”
“可是什麼?”
“我……有些膽怯。”
“哈,少爺,花間之侯,什麼樣的貨色你沒玩過,居然說出膽怯二字怕不讓人笑掉大牙,被她吃了不正好!”
“不,小蔡,我的意思是……她美得像仙女,我這凡夫俗子……”
“少爺,別自貶,你可是風流財(才)子,人有人才,貌有貌才,錢有錢財,什麼仙女狐女,不拜倒在腳前才怪,快去,小的祝你馬到成功。”
花間侯略事思索,頷首,起身,緩步走到司馬茜桌前,假裝斯文地長身一揖,乾咳一聲,清理了一下喉嚨。
“姑娘,在下人稱‘洛陽花間侯’……”。
“花間猴?”司馬茜大方地笑笑。
“正是,在洛陽城小有名望,不知姑娘什麼稱呼?”
“紫娘!”司馬茜隨口回答。
“紫娘?”花間侯錯愕了——下:“這是……”
“名字呀!”
“哦!紫姑娘,到洛陽來是……”
“玩!”很簡單的回答,啜了口酒:“你叫花間猴,想來一定很會玩……”後面是“把戲”二字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