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心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
指責小說中用神秘的巧合來迷惑人,是錯誤的(象安娜與沃倫斯基相遇,火車站,死,或者貝多芬,托馬斯,特麗莎以及那白蘭地)。指責人們對日常生活中的巧合視而不見,倒是正確的。他們這樣做,把美在生活中應占的地位給剝奪得乾乾淨淨。
12
機緣之鳥落在肩頭,驅使她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也沒跟母親說,便登上火車伕布拉格。途中,她多次去盥洗間照鏡子,乞求自己的靈魂不要離棄她身體的甲板,這是她一生中最關鍵的時刻呀。她仔細瞧著自己,突然驚慌地感到喉頭有些癢,在性命攸關的日子裡她會碰上什麼惡運嗎?
可是沒有轉回的餘地了,於是她從車站向他掛了電話。在他開門的那一瞬間,她的肚子卻開始可怕地咕咕隆隆起來。她努力剋制著,感到自己似乎把母親藏在胃裡帶來了,是母親的狂笑企圖毀了她與托馬斯的相見。
幾秒鐘了,她害怕對方會因為自己肚子裡粗魯的聲音把她攆出去,可是,他把她攬在懷裡。她感激對方不計較可恨的咕咕聲,淚眼模糊,熱烈地吻他。還不到一分鐘,他們便做起愛來。她在做愛時發出尖叫,以後就發燒。她被流感擊倒,那根往肺裡送氧氣的排氣管給堵住了,紅了。
她第二次來布拉格,帶上了一口沉重的箱子。所有的東西都放在裡面了,她決意不再回那個小鎮。他邀請她第二天晚上去他家。當夜,她便住進一間便宜的旅店,次日把箱子寄存在車站後,腋下夾著那本《安娜。卡列尼娜》,在布拉格的街上游蕩了一整天。即使在她按門鈴以及他開啟門之後,她都不願丟開這本書。這本書就象是進入托馬斯世界的通行證。她明白,除了這可憐的通行證以外,她一無所有。一想到這兒她就想哭。為了不使自己哭出來,她大聲
說了那麼多話,還笑了。他立刻又一次擁抱了她,然後做愛。她象進入一片茫茫雲霧,除了能聽見自己的尖叫聲外,什麼也看不見。
13
這不是嘆息,不是呻吟,是一種真正的尖叫。叫得那麼厲害,托馬斯不得不把頭偏離她的臉,惟恐聲音太近會震破耳膜。這叫聲不是一種肉慾的發洩。
肉慾是各種感覺的總動員:當一個人激動亢奮地觀察物件時,會極力捕捉每一種聲響。而她的尖叫旨在削弱各種感覺,消除聽力和視力。事實上,她所叫喚的是她那純真理想主義的愛情,並試圖以此來消除一切矛盾,消除靈與肉的雙重性,甚至消滅時間。
她的眼睛閉上了嗎?沒有。但它們沒有看任何地方,久久停留在房頂的一片空白之中。不時瘋狂地把自己的頭從一邊扭到另一邊。
她叫完了,便握著他的手在他身旁睡著了,整夜地握著,
還在八歲時,她便一隻手握著另一隻手睡覺,並使自己相信,她握的這隻手屬於她愛的一位男人,她的終身伴侶。所以,我們可以理解了,她夢中如此頑強地握著托馬斯的手,是因為從孩提時代起就訓練出了這一習慣。
14
一個被迫終日給人上酒、給弟妹洗衣的少女,不能去追求“上進”——勢必積存著極大的生命潛在力。這種力是那些一讀書就昏昏欲睡的大學生們做夢都想象不到的。特麗莎讀得比他們多,也從生活中學到了許多,只是自己沒有認識到這一點。大學生與自學者的差別與其說在於知識面,還不如說在於他們的生命力以及自信心。特麗莎投入布拉格新的生活中,其熱情是狂亂而不穩定的。她似乎在等待著某一天,什麼人過來說:“你在這兒幹嘛?回你的老地方去吧!”她對生活的全部渴望都系在一根繩子上:托馬斯的聲音。因為正是這個聲音曾經把她那怯懦的靈魂從她體內深處召喚了出來。
特麗莎在一間暗室裡有了一份活,但這不夠,她還想拍照,而不光是沖沖洗洗。托馬斯的朋友薩賓娜借給她三、四本著名攝影家的專著,又邀她去一個咖啡館,給她解釋書上的照片,使她對每幅作品都增添了不少興趣。她靜靜地凝神傾聽,那模樣,教授們從他們學生的臉上是不常看到的。.
多虧薩賓娜,她漸漸明白了照片與繪畫之間的關係。她還常常讓托馬斯帶她參觀布拉格舉辦的每一個展覽。不久,她的攝影作品便刊登在她所服務的那份圖片週刊上,最後,她離開暗室定進了專業攝影師的行列。
那天晚上,她和托馬斯與幾個朋友一起去酒吧,慶賀她的升遷。人人都跳了舞,托馬斯卻開始生悶氣。回家後經她再三刺激,他才道出是因為看到她與他的同事跳舞而嫉妒。
“你說你真的是嫉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