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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個提包:看來比以前更加優雅,腋下還夾了本厚厚的《安娜。卡列尼娜》;她看來情緒不錯,甚至有點興高來烈;努力想使他相信她只是碰巧路過這,她來布拉格有點事,也許是找工作(她這一點講得很含糊)。
後來,他們裸著身子並排躺在床上時,他問她住在哪。天已晚了,他想用車送她回去。她有點不好意思;說她的行李箱還寄存在車站,她得去找一個旅館兩天前他還擔心,如果他請她來布拉格,她將奉獻一切。當她告訴他箱子存在車站時,他立刻意識到她的生活就留在那隻箱子裡,在她能夠奉獻之前,它會一直被存放在車站的。
他倆鑽入停放在房前的汽車,直奔車站。他領了箱子(那傢伙又大又沉),帶著它和她回家。
兩個星期以來他總是猶豫;甚至未能說服自已去寄一張向她問好的明信片,而現在怎麼會突然作出這個決定?他自己也暗暗吃驚。他在向自己的原則挑戰。十年前,與妻子離婚,他象別人慶賀訂婚一樣高興。他明白自已天生就不能與任何女人朝夕相處,是個十足的單身漢胚子。他要盡力為自已創造一種沒有任何女人提著箱子走進來的生活。那就是他的房裡只有一張床的原因。儘管那張床很大,托馬斯還是告訴他的情人們,只要有外人在身邊他就不能入睡,半夜之後都得用車把她們送回去。自然,特麗莎第一次來的時候,並不是她的流感攪了他的睡眠。那一夜他睡在一張大圈椅上,其它幾天則開車去醫院,他的辦公室裡有一張病床。可這一次,他在她的身邊睡著了。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她還握住他的手睡著。真是難以相信,他們整夜都這樣手拉著手的嗎?
她在熟睡中深深地呼吸,緊緊地攥緊著他的手(緊得他無法解脫)。笨重的箱子便立在床邊。他怕把她弄醒,忍著沒把手抽回來,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個身,以便好好地看她。他又一次感到特麗莎是個被放在樹脂塗覆的草籃裡順水漂來的孩子。他怎麼能讓這個裝著孩子的草籃順流漂向狂暴洶湧的江濤?如果法老的女兒沒有抓任那隻載有小摩西逃離波浪的筐子,世上就不會有《舊約全書》,不會有我們今天所知的文明。多少古老的神話都始於營救一個棄兒的故事!如果波里布斯沒有收養小俄狄浦斯,索福克勒斯也就寫不出他最美的悲劇了。
托馬斯當時還沒認識到,比喻是危臉的,比喻可不能拿來鬧著玩。一個比喻就能播下愛的種子。
5
他和他妻子共同生活不到兩年,生了一個孩子。離婚時法官把孩子判給了母親,並讓托馬斯交出三分之一的薪水作為撫養費,同意他隔一週看望一次孩子。
每次托馬斯去看孩子,孩子的母親總是以種種藉口拒之於門外。他很快明白了,為了兒子的愛,他得賄賂母親。多送點昂貴的禮物,事情才可通融。他知道自己的思想沒有一處不與那婆娘格格不入,試圖對孩子施加影響也不過是堂。吉訶德式的幻想。這當然使他洩氣。又一個星期天,孩子的母親再次取消他對孩子的看望,托馬斯一時衝動就決定以後再也不去了。
為什麼他對這個孩子比對其他孩子要有感情得多?他與他,除了那個不顧後果的夜晚之外沒有任何聯絡。他一文不差地付給撫養費,但不願有舔犢似的多情去與別人爭奪孩子。
不必說,沒人同情他,父母都惡狠狠地譴責他:如果托馬斯對自己的兒子不感興趣,他們也再不會對自己的兒子感興趣。他們極力表現自己與媳婦的友好關係,吹噓自己的模範姿態與正義感。
事實上,他很快使自己忘記了妻子、兒子以及父母。他們給他留下的唯一東西便是對婦女的恐懼。托馬斯渴望女人而又害怕女人。他需要在渴望與害拍之間找到一種調和,便發明出一種所謂“性友誼”。他告訴情人們:唯一能使雙方快樂的關係與多愁善感無緣,雙方都不要對對方的生活和自由有什麼要求。
為了確保“性友誼”不發展成為帶侵略性的愛,他與關係長久的情婦們見面,也講究輪換週期。他自認為這一套無懈可擊,曾在朋友中宣傳:“重要的是堅持三三原則。就是說,如果你一下子與某位女人連續三次幽會,以後就肯定告吹。要是你打算與某位女人的關係地久天長,那麼你們的幽會,每次至少得相隔三週。”
“三三原則”使托馬斯既能與一些女人私通,同時又與其他許多娘們兒繼續保持短時朗交往。他總是不被理解。對他最理解的算是畫家薩賓娜了。她說:“我喜歡你的原因是你毫不媚俗。在媚俗的王國裡,你是個魔鬼。”
他需要為特麗莎在布拉格謀一工作時,正是轉求於這位薩賓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