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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飛舞著的雪花,輕飄飄地落在他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冷。
想到那個小傻瓜要跟自己共用一個女人,父親的心裡就冒鬼火。
操他媽的!父親在心裡暗罵道。
父親想上去找劉翠花問個清楚,什麼“騸*”啊“吃騷狗”的老規矩,他管不了這麼多了。
父親四下裡瞧瞧,鬼影子都沒一個。
寨子裡靜悄悄的,連畜生都睡著了,除了劉翠花的歌聲是醒著的。
三樓這麼高,怎麼上得去呢?
父親尋思著,又抬頭望了一眼大樟樹。
還好,那棵大樟樹在離地面丈把高的地方分了個小杈子,其中主幹扶搖直上了,那根碗口大的小杈子顯然也不甘受到冷落,它斜過路面,一直斜斜地伸到劉翠花的屋簷邊,並且翻到了劉翠花的屋頂上,在那裡搶得一片天空。
父親把那件灰白色的挽襟長衫的下襬撈起來,往褲腰帶裡頭一塞,“噌”地一下上去了,半抱著樹幹,急不可耐地往上爬。
樹幹的某些部位結了薄冰,滑不溜秋地,父親的右手剛要抱住樹杈,沒想到一大團積雪從樹頂上掉下來,正好落在眼睛裡,他一慌神,從一丈把高的地方滑落下來……兩個大人都抱不過來的大樟樹有些年輪了,龜裂的樹皮冰冷而粗糙,父親雖然穿著兩條家織布的厚褲子,但褲襠裡頭的東西還是被粗糙的樹皮蹭得有些生疼。
父親齜牙咧嘴地蹲在那裡,痛得淚水娘都出來了。
過了蠻久,父親這才站起來,對著樟樹腦殼撒了泡尿,然後往手板心裡吐了一把口水,重新半抱著樹幹往上竄。
好不容易爬到樹杈上,父親想坐在樹杈上休息一會,卻發現對面的小視窗關上了。
劉翠花也許要睡覺了,依稀有絲絲微弱的燈光從板壁的縫隙裡漏出來。
想到劉翠花要睡覺了,父親就興奮,這個小女人睡覺啊從來不穿衣服,連帖身的小件衣服也懶得穿。這是劉翠花半年前在坡頂上告訴他的,說她最喜歡光著屁股睡覺。
想到自己心愛的小女人光著個屁股睡在暖被窩裡,父親又來勁了。順著碗口大的旁枝斜斜地爬上去,越往上杆子越小,快捱到屋簷時,腳下踩的,手裡握的,都只有鋤頭把子粗細了。人在上頭晃晃悠悠的,枝頭的積雪漱漱地往下掉,有的甚至掉在衣領裡了,冷嗖嗖地,也不敢鬆手去拍,哪怕就抖動一下都不敢。要是掉下去,有傢伙都沒用了,肯定死翹翹。
爬到屋上,父親再伸手去拍衣領時,哪還有雪,衣領裡空空的,雪都化成了冰水,順著脊樑背,流到屁股眼裡了,冷得褲襠裡的傢伙都縮成了一團。
父親不敢在屋簷上停得太久,否則,傢伙都成冰球冰棒了。
父親伸手把屁股上的土槍拿下來,輕輕敲掉了屋簷樑子上的冰雪。
父親把土槍插在腰間,把腳釦在屋簷樑子上,然後金鉤倒掛下去。
這時,父親眼前突然一亮。
燈光是從劉翠花的房間裡亮出來的,桔黃色的燈光,很柔和。
劉翠花的隔壁是間空房子,上面沒有封頂。
劉翠花的房間與空房有一扇門,門虛掩著。
燈光從門縫裡漏出來,靜靜地照在父親的臉上。
第三章 野人進屋(1)
其實,父親在坡頂上一拉開腔唱歌,劉翠花就聽到了。她在房間裡做萬針線花鞋墊,還有十把針就完工了。萬針線花鞋墊是給父親做的。侗家姑娘總是那麼多情,她們一旦喜歡上哪個男人,就會為他做各種各樣的小玩意,什麼千層底布鞋萬針線花鞋墊的,這一針一線,都是感情哩,情到深處的姑娘還會在鞋底鞋墊裡偷偷地放上幾根自己的頭髮,就像歌裡唱的那樣——
扯把頭髮放進去,
從此郎伴到天涯。
劉翠花的花鞋墊裡也有五根長長的頭髮,而且是用浸泡香蘭草的水漂洗過的,隱隱能聞到那股幽暗的香蘭草的味道,左邊的花鞋墊裡放一根,右邊的花鞋墊放四根,其實反過來,也一樣,都是一生一世的意思。她曉得父親放寒假了要來看她,但她沒有想到的是,父親會冒著大雪過來。父親的歌聲一下子讓她的心亂了方寸,繡花針老是頂不到針砥上,拇指和食指都弄破了好幾個地方,這鮮血把鞋墊都染紅了。花鞋墊繡好了。她小口小口地吮吸著受傷的手指,推開小視窗。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她在心裡打起了小盤算。是啊,她得為自己上山找個穩妥的理由而不落人口舌。父親唱第二首歌的時候,她想到圈裡的那頭母豬前兩天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