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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許多牢食?”小江對著邊氏說:“我家主公不發回書,誰敢收他一盤一盒?”邊氏指著小江說:“我家主婆不許動手,誰敢接他一線一絲?”丈夫又問妻子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若論在家的女兒,也該是我父親為政。若論出嫁的妻子,也該是我丈夫為政。你有什麼道理,輒敢胡行?”妻子又問丈夫說“娶媳由父,嫁女由母。若還是娶媳婦,就該由你做主。如今是嫁女兒,自然由我做主。你是何人,敢來僭越?”兩邊爭競不已,竟要廝打起來。虧得送禮之人一齊隔住,使他近不得身,交不得手。邊氏不由分說,竟把自己所許的,照著禮單,件件都替他收下,央人代寫回帖,打發來人去了;把丈夫所許的,都叫人推出門外,一件不許收。小江氣憤不過,偏要扯進門來,連盤連盒都替他倒下,自己寫了回帖,也打發出門。
小江知道這兩頭親事都要經官,且把告狀做了末著,先以早下手為強,就吩咐親翁,叫他快選吉日,多備燈籠火把,僱些有力之人前來搶奪,且待搶奪不去,然後告狀也未遲。那兩姓人家,果然依了此計,不上一兩日,就選定婚期,僱了許多打手,隨著轎子前來,指望做個萬人之敵。不想男兵易鬥,女帥難降,只消一個邊氏捏了閂門的槓子,橫驅直掃,竟把過去的人役殺得片甲不留,一個個都抱頭鼠竄,連花燈綵轎、燈籠火把都丟了一半下來,叫做“藉寇兵而齎盜糧”,被邊氏留在家中,備將來遣嫁之用。
小江一發氣不過,就催兩位親家速速告狀,親家知道狀詞難寫,沒有把親母告做被犯、親家填做幹證之理,只得做對頭不著,把打壞家人的事都歸併在他身上,做個“師出有名”。不由縣斷,竟往府堂告理。準出之後,小江就遞訴詞一紙,以作應兵,好替他當官說話。
那兩姓人家少不得也具訴詞,恐怕有夫之婦不便出頭,把他寫做頭名幹證,說是媳婦的親母,好待官府問他。
彼時太守缺員,乃本府刑尊署櫻刑尊到任未幾,最有賢聲,是個青年進士。準了這張狀詞,不上三日就懸牌掛審。先喚小江上去,盤驗了一番,然後審問四姓之人與狀上有名的媒妁。只除邊氏不叫,因他有丈夫在前,只說丈夫的話與她所說的一般,沒有夫妻各別之理。哪裡知道,被告的幹證就是原告幹證的對頭,女兒的母親就是女婿丈人的仇敵。只見人說“會打官司同筆硯”,不曾見說“會打官司共枕頭”。
邊氏見官府不叫,就高聲喊起屈來。刑尊只得喚她上去。
邊氏指定了丈夫說:“他雖是男人,一些主意也沒有,隨人哄騙,不顧兒女終身。地所許之人都是地方的光棍,所以小婦人便宜行事,不肯容他做主。求老爺俯鑑下情。”刑尊聽了,只說她情有可原,又去盤駁小江。小江說:“妻子悍潑非常,只會欺凌丈夫,並無一長可齲別事欺凌還可容恕,婚姻是樁大典,豈有丈夫退位,讓妻子專權之理?”刑尊見他也說得是,難以解紛,就對他二人道:“論起理來,還該由丈夫做主。只是家庭之事盡有出於常理之外者,不可執一而論。待本廳喚你女兒到來,且看她意思何如,……還是說爺講的是,娘講的是?”
二人磕頭道:“正該如此。”刑尊就出一枝火籤,差人去喚女兒。喚便去喚,只說他父母生得醜陋,料想茅茨裡面開不出好花,還怕一代不如一代,不知醜到什麼地步方才底止,就辦一副吃驚見怪的面孔在堂上等她。誰想二人走到,竟使滿堂書吏與皂快人等都不避官法,一齊挨擠攏來,個個伸頭,人人著眼,竟象九天之上掉下個異寶來的一般。至於堂上之官,一發神搖目定,竟不知這兩位神女從何處飛來。還虧得籤差稟了一聲,說“某人的女兒拿到”,方才曉得是茅茨裡面開出來的異花,不但後代好似前代,竟好到沒影的去處方才底止。驚駭了一會兒,就問他道:“你父母二人不相知會,竟把你們兩個許了四姓人家,及至審問起來,父親又說母親不是,母親又說父親不是,古語道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所以叫你來問:平昔之間,還是父親做人好,母親做人好?”這兩個女兒平日最是害羞,看見一個男子尚且思量躲避,何況滿堂之人把幾百雙眼睛盯在她二人身上,恨不得掀開官府的桌圍鑽進去權躲一刻。誰想官府的法眼又比眾人看得分明,看之不足,又且問起話來,叫她滿面嬌羞,如何答應得出?所以刑尊問了幾次,她並不則聲,只把面上的神色做了口供,竟象她父母做人都有些不是、為女兒者不好說得的一般。刑尊默喻其意,思想這樣絕色女子,也不是將就男人可以配得來的,如今也不論父許的是,母許的是,只把那四個男子一齊拘攏來,替她比並比並,只要配得過的,就斷與他成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