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花濺上前一探看,不由得倒插口涼氣,只見他面孔灰濛濛,眉心緊攢,兩眼腫得發亮。唇上硬戳戳地已然生出一層烏青胡茬來。羅徹敏打小就不能哭,一哭過頭便會發熱,她不自覺地就探了探他額頭,似還沒有什麼異樣。她這舉動本是最自然不過,卻驀然想起杜雪熾在身後,臉上不由得一熱。她趕緊收手回頭時,卻已不見了杜雪熾身形,只有先前進來的兩個丫頭,還立在她身後。
這晚花濺就沒敢睡下,她帶著一缽燕窩來,問那兩個留下來的丫環道:“這兩日你們是自己做,還是吃大灶上呢?”立左邊圓臉大眼地抿嘴一笑道:“外頭隔間裡有我家小姐帶來的一隻湘竹紅爐炭爐,這幾日非但是小姐和姑爺,就是兩位太妃也在常我們這裡用點心呢!”
另一名長臉高挑地卻默不住聲地挑了簾出去,火光忽閃了一閃,顯是將火拔得旺了。花濺便捧了缽出去,一面拿甄子隔水熱著,一面通問姓名。圓臉丫頭扇著火道:“我叫墨紋……”又衝那長臉地嘟了下嘴道:“那個嘴上套葫蘆的喚作黛痕。跟過來的人裡面,我們兩個,還有翠漣和碧漪是在房裡待侯地。方才她們倆跟小姐過去了,一會兒姐姐便能見著……”
這麼閒聊著各自主子的性情脾好,不知不覺也就熬了大半宿。聽得更漏聲已然敲過五記,就該催羅徹敏起床了。花濺捧著燕窩,輕手輕腳摸過去,見他正是半酣之時,眉間猶自深深地皺著幾道印子,也不知夢裡還在思量著什麼。她有些不忍,又捱了半會兒,墨紋卻在簾外稟道:“有位唐判官要求見王上!”
她們私下裡稱著小姐姑爺,可有外人在的時侯,卻還是改了口。花濺正想說:“讓他略等等。”方才還睡得極沉的羅徹敏已然在床上掙了一掙,花濺正給他掖著被子,他卻直挺挺地坐了起來,差一點碰到了花濺的頭。
“呵欠……快讓他進來!”羅徹敏揉著眼,打著大大地呵欠,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花濺還有點沒回過神來,羅徹敏從前若是被吵醒了,可沒這麼好說話。為把他拖下床來,費了花濺多少年腦子,現在卻……見唐瑁已然挑簾進來,她趕緊幫著羅徹敏套履,羅徹敏眼光在她面上流連了一下,似這時才發覺原來是她,卻也只是這麼一下,就向唐瑁道:“唐判官,有事麼?”
這次治喪,名義上是羅昭威掌總,可實際上操辦的,卻是唐瑁。唐瑁等人回來時,從前的罪名自然是一筆勾消了。只是毓王正病著,也顧不上調整他們的職份。但以他們幾個與羅徹敏的患難交情,那日後的前程,自然不同。唐瑁一個從五品職銜的王府判官,主持喪事還輪不到他頭上,然而底下人個個眼裡都看得清爽,羅昭威挑人時,全心照不宣地推了唐瑁上去。唐瑁對典章禮儀,本就熟悉,初膺重任,亦是竭力以赴。幾天下來,別人累得七死八活,他倒是忙得精神抖擻。
“這是今日大斂的禮數,太妃讓我拿來給王上看看!”唐瑁將一張紙箋遞上去,道:“再說五更天都過了,太妃怕王上睡過了時辰。”
“都過了五更了麼?羅徹敏一手接過紙箋,一面驚問道。
花濺給他繫好履帶,半直起身道:“我是看王上睡得正熟,想讓你再多眯一會……”
“欬!”羅徹敏猛一跺腳,揚聲喝問道:“杜氏呢?”
黛痕隔著簾道:“王妃昨夜過來看了王上一會,就去陪太妃了。”
“我是說呢,她守著便不會誤事……”羅徹敏嘴裡面咕咕嚕嚕著,己是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世……王上,”花濺端起那缽熬了一整夜的燕窩追上去,然而羅徹敏卻已走得沒了蹤影。
花濺幾步追出去,只見外面新雪淨白,映著初萌晨光,如剖開了一大方藍寶石。羅徹敏步伐極快,正在和唐瑁高聲說著什麼,頗為生氣。他揮動著那張紙箋,身形被映成湛藍,竟似隔著一重冰川看到的背影。花濺只穿著緊身小襖,驟地被凌風一刺,眼睛痛了一下,有些落淚的意思。她趕緊揉了揉眼,背過身去取笑自己道:“這又是怎麼了?”
羅徹敏自然理會不到花濺的這些心思,他和唐瑁說的是大斂時抬屍入棺的人選。古時皇帝大斂,向由三公抬屍入館,後來相沿成習,諸侯王的喪儀,也多定為王駕下地位最尊親的三人。羅徹敏前日擬定地,是羅昭威、趙德忠與黃嘉三人。羅昭威是不消說了,另有凌州鑠州兩節度使位最尊,若是張紓不叛逃,自然是羅昭威張紓和趙德忠,如今就空出來一個。羅徹敏親耳聽毓王逝去前向他言黃嘉之事,便不假思索地寫上了黃嘉。眼下黃嘉被劃去了,添得卻是杜延章。
“誰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