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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近日很忙,不在辦公室,拉雷莫爾午飯後要去見他。古德曼留下了他在米爾薩普斯…布伊飯店的電話,並說他會定期打電話來。
然後他驅車去了他的新辦公室,辦公室裡已擺滿了租來的全套辦公傢俱,當然是用現金支付的,租期為兩個月。那些摺疊椅是一個教堂聯誼會大廳多餘出來的,椅子下面印有該教堂的標誌,幾張搖搖晃晃的桌子上還留有日常用餐和婚禮招待會的飯漬痕跡。
古德曼非常欣賞他的這個匆忙佈置起來的小窩。他坐下來,用一隻新的蜂窩電話分別要通了他遠在芝加哥的秘書和在孟菲斯的亞當,以及他在家中的妻子和州長熱線電話。
至週四下午四時,密西西比州高階法院仍未駁回有關薩姆喪失思想能力的申訴,此時距亞當提出該申訴的時間已過去了差不多三十個小時。他強忍著心頭的煩躁給法院書記官打了個電話,他已經懶得再做那個多餘的解釋,什麼他需要的只是一個答覆,請多關照之類。對法院是否會考慮這一申訴的價值他不抱任何幻想,他認為法院之所以如此拖沓,其目的是要延緩他及時向聯邦法院申訴。他覺得,此時此刻祈望州高階法院減刑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實際上在聯邦法院他也沒能取得什麼進展。美國最高法院仍未對他的有關請求考慮毒氣室違憲的申訴作出裁決,第五巡迴法院也壓下了他的有關律師辯護不力的申訴。
週四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法庭乾脆按兵不動,似乎他的那些申訴與一般申訴沒有什麼兩樣,也要按常規進行存檔、分配和處理,然後便是漫漫無期的等待,甚至會達數年之久。他需要的是行動,在某一級法院贏得緩刑當然最為理想,能夠同意口頭辯論也是好的,或者是就有價值的論據召開聽證會,哪怕乾脆被駁回也行,那樣他還可以繼續向下二個法院申訴。
他在辦公室裡不停地圍著辦公桌踱著步等電話,儘管他對這些已經感到厭倦。桌上堆滿了一摞摞高低不齊的檔案,到處散落著那十幾個訴狀留下的碎紙片,書架上貼了許多粉紅色和黃色的電話留言條。
亞當突然恨起這個地方來,他需要清新的空氣。他對達琳說要出去散散步,然後便離開了辦公樓。時間已差不多到了五點,天還很亮,也很熱。他走到聯合大街的皮博迪飯店,在大廳一個角落的鋼琴旁喝了杯飲料,這是他自從週五去新奧爾良以來的第一杯飲料,儘管飲料令他感到愜意但他還是在為莉擔憂。他在簽到處周圍雲集的開會人群中搜尋著她的身影,他留意著大廳裡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們,希冀著能夠意外地發現她。一個已過天命之年的女人,就算逃避生活你又能躲到哪裡去呢?
一個梳著馬尾巴,穿著旅遊鞋的男子停下來盯著他瞧了片刻,然後走上前來。“對不起,先生,你是薩姆·凱霍爾的律師亞當·霍爾嗎?”
亞當點點頭。
那男人笑了笑,顯然對自己認出亞當感到很得意,他走到他的桌子前面。“我是《紐約時報》的柯克·克萊克納。”他在亞當面前放了一張名片。“我前來報道凱霍爾的死刑情況,實際上我剛剛才到,可以坐下嗎?”
亞當向小圓桌對面的空位子指了指,克萊克納坐了下來。“在這裡見到你非常幸運,”他滿臉堆笑著說。那男子約有四十出頭的樣子,身體很強健,一看就是個雲遊四方的記者——滿臉鬍子拉茬,斜紋布襯衣外面套了件棉布坎肩,下身穿條牛仔褲。“我在來這裡的飛機上看到了你的照片,所以才認出了你。”
“很高興見到你,”亞當乾巴巴地說道。
“我們能聊聊嗎?”
“聊什麼?”
“噢,該聊的太多了。據我瞭解你的當事人不接受採訪。”
“不錯。”
“你呢?”
“一樣。我們可以聊,但不得記錄。”
“恐怕不太方便。”
“那與我無關,我不在乎你有什麼困難。”
“那倒也是。”一個身著短裙、面容和善的女招待一直站在一邊聽候吩咐。那男子要了杯不加牛奶的咖啡。“你上次見到你祖父是什麼時候?”
“星期二。”
“什麼時候再去見他?”
“明天。”
“他現在的情況怎樣?”
“目前還好。壓力越來越大,但他還能挺住,到目前為止。”
“你呢?”
“正在盡力而為。”
“我很想知道你是否失眠,以及諸如此類的事。”
“我很累,是的,我睡眠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