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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傾聽著。
一個死刑犯每天都要在自己那間六英尺乘九英尺的囚室裡呆二十三個小時,所以他們的耳朵不會放過一切動靜——一雙新靴子在走廊裡發出的陌生響聲、不熟悉的人發出的聲音、遠處割草機發出的轟鳴。他當然可以聽到毒氣室的開門和關門聲,也可以聽到行刑隊員們心滿意足和自我陶醉的笑聲。
薩姆用小臂支撐著身子,注視著走廊上方的窗戶。那些人正在那裡進行殺死他的演練。
……
四十
四十九號高速公路西側與帕契曼行政辦公大樓門前的草坪相距五十碼,其間有一片很顯眼的平坦而狹長的草地,原先是一條鐵路。每次執行死刑時,這裡都是那些反對死刑的示威者們聚眾抗議的場所。每逢這種場合都會有成幫結夥專事此道的人們來到這裡,有的坐在摺疊椅裡,有的打著自制的標語牌。他們會在夜間點燃蠟燭並在最後的幾個小時裡唱讚美詩。在宣佈執行死刑時,他們一邊唱,一邊祈禱和流淚。
特迪·多伊爾·米克斯是名強姦幼女殺人犯,在他的死刑執行以前,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波折。由他的死刑而引發的很有節制、而且差不多算是有點神聖的示威被一車車桀驁不馴的大學生給攪亂了。這批大學生是來尋求帶血的刺激的,他們事先沒有一絲徵兆便突然冒了出來。他們喝著啤酒,放著很響的音樂,喊著口號,向那些被驚呆了的死刑抗議者們發難。雙方開始對罵以後,情況便開始變得難以駕馭。監獄方面介入以後才使形勢恢復了正常。
接下來是梅納德·托爾,在籌劃他的死刑期間,公路另一側的一塊地面被指定供罪犯的支持者們使用,同時派出了更多的警衛維持秩序。
亞當於週五下午來到監獄外面時見到了七個身穿白袍子的三K黨徒,其中的三個正在致力於協調抗議活動,他們很隨意地沿著公路旁邊狹長草地的邊緣走來走去,肩上扛著標語牌。另外的四個正在支起一個巨大的藍白色遮陽傘,地面上散亂著金屬支桿和繩索。兩隻冷藏箱放在草坪上的座椅旁邊,看來這些人是打算要住上一陣子。
亞當一邊把車子駛往帕契曼正門的停車場,一邊注視著那些人,不過他很快便看得入了神,連時間也忘了。原來這就是祖上留給他的遺產,他的老根,那些人都是他祖父的兄弟、親友和後代。在亞當用以編剪錄影帶的那些影片資料中會有那幾個人的身影嗎?他從前見過他們嗎?
亞當下意識地開啟車門下了車,把外衣和公文包留在了車子的後座上。他慢慢向那幾個人走過去,並在冷藏箱前停了下來。標語寫的是要求釋放政治犯薩姆·凱霍爾,把真正的殺人犯關進毒氣室,恢復薩姆的自由。不知為什麼,亞當對他們提出的要求感到渾身不自在。
“你有什麼事?”一個胸前懸掛著標語的人問道,其他六個人也停下各自手中的事,把注意力轉向這邊。
“不知道,”亞當實話實說。
“那你看什麼?”
“我也搞不清楚。”
又有三個人湊了過來,四個人一起向亞當靠近。他們的袍子很有特點——是用一種質地很薄的布做成的,上面帶有紅色的十字和其他標記。時間差不多已是上午九點,他們開始有些出汗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薩姆的孫子。”
其餘的三個人也聚攏在另外四個人的身後,七個人在不足五英尺處打量著亞當。“這麼說你是我們一邊的啦,”一個人鬆了口氣說道。
“不,我們不是一類人。”
“對了,他和來自芝加哥的那幫猶太人是一夥的,”另一個啟發他的同伴說,他的話引起那幫人一陣騷動。
“你們在這兒幹什麼?”亞當問。
“拯救薩姆,看起來指望你是不可能了。”
“正是因為你們他才給關在這裡。”
一個前額上淌著汗水的紅臉膛年輕人率先向亞當走得更近一些。“不,正是因為他我們才來到這隻。薩姆殺那些猶太人時我還沒有出生,所以你別想找我的茬,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抗議對他執行死刑以及他受到的政治迫害。”
“如果他不做三K黨就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境地,你們的面具在哪兒?我記得你們這些人總是把臉藏起來的。”
那幾個人都顯得有些躁動不安,但又不知如何是好。他畢竟是薩姆·凱霍爾的孫子,而薩姆是他們崇拜的偶像和旗手。作為代理律師,他正在試圖拯救他們心中的那個崇高偶像。
“你們為什麼不走開?”亞當問,“薩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