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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開什麼玩笑?亞當心裡想,一年前我還正在上法庭質詢課呢。他回答說沒有,實際上也是如此。於是那書記官說他會馬上給亞當傳真一份有關口頭辯論的法院規定。亞當對他千恩萬謝了一番才把電話掛上。
他坐在桌子邊上拼命想讓自己冷靜下來。達琳把傳真送了過來,他要達琳給他查一下去往新奧爾良的航班。
是不是他提出的爭點引起了法庭的注意?這究竟是個好訊息呢,還是僅僅是例行公事而已?在他短暫的律師生涯中,他只有一次隻身站在法官席前為一個當事人辯護過,但當時埃米特·威科夫也坐在附近為他保駕,庭上的法官也很熟悉,而且那次是在芝加哥市區,就在離他事務所不遠的地方。明天他將去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法庭,在一些素昧平生的法官們面前作最後時刻的抗辯。
他打電話向E.迦納·古德曼通報了這個訊息。古德曼曾經多次去過第五巡迴法院,聽到他這樣講亞當才感到放鬆了些。古德曼認為這既不是個好訊息也不是個壞訊息。法院很顯然是對這一上訴感興趣,但這種事早已有之。近年來,得克薩斯和路易斯安那州都曾向第五巡迴法院提出過有關合法性辯論的類似請求。
古德曼說亞當完全有能力把握這種辯論,只是要做點準備工作,他說,不要緊張,如果需要,他本人也可以飛到新奧爾良去,不過亞當謝絕了,他說自己可以一個人應付。那就保持聯絡吧,古德曼說。
亞當同達琳核實了一下有關情況後便把自己鎖進了辦公室。他先是把口頭辯論的規定熟記在心,又詳細研究了一下抨擊毒氣室的有關上訴情況,接著又看了一些訴訟摘錄和案例,最後又打電話到帕契曼留言給薩姆告訴他今天不能與他見面了。
他一直幹到天黑,然後才提心吊膽地回莉的公寓。臺子上仍然放著同樣的紙條,根本不曾有人動過,依然是說她患了流感臥床休息。他輕輕地在屋子裡轉了轉,沒有發現白天有人活動的痕跡。
她臥室的門開了個縫,他敲了敲便推門進去。“莉,”他衝著黑黝黝的屋內輕聲叫道,“莉,好些了嗎?”
床上有了些動靜,可他什麼也看不清。“挺好,親愛的,”她說道,“進來吧。”
亞當輕輕地坐在床沿上,儘量不去看她。室內唯一的一道微弱的光線是從門廳裡射進來的。她支撐著身子坐起來靠在枕頭上。“我好多了,”她聲音嘶啞地說,“你怎麼樣,親愛的?”
“我很好,莉,我真為你擔心。”
“我很快就會好的,都是那些可惡的病毒在作怪。”
一股刺鼻的氣味從床單和床罩上散逸出來,亞當真想大嚷一聲。那味道很強烈,聞起來像是餿掉的伏特加或是杜松子酒,也可能是雞尾酒,再不然就是各種酒的混和氣味。她躺在幽暗的陰影裡,他看不清她的眼睛,只能模模糊糊看出她臉部的輪廓。她穿著一件深色的襯衣。
“都吃了哪些藥?”他問。
“我也搞不清,只不過是些藥片。醫生說用不了幾天就會很快好起來,我已經覺得好多了。”
亞當剛想講在七月下旬出現類似流感的病毒是件怪事,不過又作罷了。“你能吃點東西嗎?”
“一點胃口也沒有。”
“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不用,親愛的。你也夠受的吧?今天星期幾?”
“星期四。”
“好像我已經在洞穴裡過了一個星期似的。”
亞當有兩種選擇。他可以繼續陪她玩可惡的小病毒遊戲,同時寄希望於她停止酗酒,別再惡化下去;或者是乾脆與她攤牌,讓她明白她糊弄不了他。也許他們應該幹上一架,也許這是對酗酒成性的人所能採用的唯一辦法。他應該怎樣做呢?
“你的醫生知道你喝酒嗎?”他屏住氣問道。
接下來是長長的一段沉默。“我不曾喝過酒,”她說,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
“算了吧,莉。我在垃圾桶裡發現了伏特加酒瓶,我也知道上週六失蹤的那隊三瓶啤酒的去向。你現在的味道就像是個釀酒廠,你騙不了任何人,莉,你在酗酒,我要幫助你。”
她又把身子坐起一些,然後把雙腿收攏在胸前,靜靜地呆了好一段時間。亞當望著她身體的輪廓。幾分鐘過去了,屋子裡死一樣寂靜。
“我那可愛的父親怎麼樣了?”她小聲說,她的聲音顯得有些呆滯,有些苦澀。
“我今天沒有去見他。”
“你不認為他死後我們的日子會好過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