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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樹枝折斷的聲音驚動了亞當。莉就站在他的身旁,她的手扶在自己母親的墓碑上。他看了看她,又把視線移向一邊。
“你來這裡幹什麼?”他問道,過度的麻木使他不再對這件事感到有什麼驚訝。
她慢慢地屈膝跪下,然後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坐了下來,她的後背倚靠在墓碑上自己母親的名字旁。她用手臂挽住了亞當的手臂。
“你到底去哪兒了,莉?”
“我去進行治療。”
“你總該打個電話來吧,真是的。”
“別生氣,亞當,求你了,我需要朋友,”她說著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能肯定是不是你的朋友,莉。你做的事太傷人心了。”
“他想見我,是不是?”
“是的。而你卻沉湎在個人的小天地裡,還像以前那樣只關心自己,對別人毫不在意。”
“別這樣說,亞當,我一直在進行治療,你知道我有多麼脆弱,我需要幫助。”
“好吧。”
這時她注意到了那兩瓶啤酒,亞當趕緊把它們向遠處扔去。“我不再酗酒了,”她可憐巴巴地說。她的聲音哀傷無力,俊秀的臉上顯出了疲倦和皺紋。
“我想去看他來著,”她說。
“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我開車去了帕契曼,可他們不讓我進去,說是太晚了。”
亞當低下頭,心裡一子下軟了下來。譴責她對他也不會有任何好處。她是個酒精中毒症患者,正在掙扎著逃離那個他希望她永遠不要再陷入的魔域。她是他的姑姑,是他熱愛的莉啊。“他在最後的時候問起了你,他要我告訴你他愛你,他說你不去看他他不生氣。”
她開始輕輕地哭起來,一邊用手背擦著臉頰,哭了很長時間。
“他死得很有骨氣,很有尊嚴,”亞當說,“他很勇敢。他說他的心和上帝在一起,他不再仇恨任何人,他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表示了深深的懺悔,他是個堂堂的漢子,莉,他是個從容就死的鬥士。”
“你知道我去了哪兒嗎?”她一邊抽噎著一邊說,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去了從前的老宅,是昨天晚上直接從帕契曼開車去的。”
“為什麼?”
“因為我想把它燒了。那把大火真是壯觀極了,那房子,還有周圍的草地,一把沖天的大火,濃煙籠罩了一切。”
“別開玩笑了,莉。”
“是真的。我好像差點給人抓住,我逃走的時候從一輛車子旁邊經過。不過,我不在乎,我上週把那裡買了下來,向銀行付了一萬三千美元,一旦你擁有了它,你就可以燒掉它,對不對?你是律師。”
“你說的是真的?”
“你親眼去看好了。我把車子停在一英里外的一座教堂前等著消防隊。可他們到底沒來,離得最近的房子也有兩英里遠,沒人能見到那大火。你開車去看看吧,除了煙囪和一堆灰燼,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你是怎麼——”
“用汽油,這兒,你聞聞我的手。”她把手伸到他的鼻子下面,有一股刺鼻的味道,無可置疑是汽油味。
“可你為什麼要那樣做呢?”
“我本來幾年前就應該做了。”
“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
“那裡曾經發生過邪惡的事情,那裡聚滿了惡魔和精靈,現在他們都會離開了。”
“就是說和薩姆一同死去了嗎?”
“不,他們並沒有死,他們只是糾纏其他人去了。”
亞當很快意識到再繼續這種討論顯然沒有任何意義。他們應該離開了,也許是回孟菲斯,他在那裡可以讓她繼續進行恢復,也許需要進行治療,他會和她呆在一起以便能時時關照她。
一輛髒兮兮的小型卡車從老墓地的鐵門那裡開了進來,在這片古老墓地中的水泥路上懶懶散散地慢慢開著,最後停在了墓地一角的一個工具棚屋跟前。從車子裡不緊不慢地下來了三個黑人,一個個都伸著懶腰。
“那是赫爾曼,”她說。
“誰?”
“赫爾曼,我不知道他姓什麼,他已經在這裡挖了四十年的墓。”
他們看著赫爾曼和另外的兩個人在林立的墓碑那邊不慌不忙地做準備工作,他們幾乎聽不到那幾個人的說話聲。
莉停止了抽噎和哭泣。太陽已經高高地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