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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永恆,萬載難出。有太多驚才絕豔的人物,只是因為欠缺了那麼一點運氣,或者少了一點積累時間,就遙不可及,永難成就。
縱有萬般不甘,也只能接受。
但要讓這些天之驕子,就此對超脫者俯首帖耳,甚或見而避道,爭而避鋒,打到臉上只跪低……那也難能。
他們以遠不能及的實力,面對至高無上的不朽者……猶敢生恨!
在這條路上,姜望和重玄勝不是先行者,他們已經有了很多“前輩”。
迄今為止,姜望已經學到了四種對抗超脫者的思路,左丘吾提供了第五種——
他深知自己在七恨面前,就像一個只懂得一加一等於二的蒙童,遠不能理解複雜的九章算術。
他不去理解。
他選擇抓緊“一加一等於二”這個唯一真理,讓超脫者跟他在這道題上較量。看看誰寫的“貳”,又快又好。
七恨把吳齋雪的歷史投影,變成傀儡般隨時可以割捨的存在。左丘吾就“煉假為真”,讓“吳齋雪”單獨存在,真實誕生,聖魔君之位,非要定以此名。
魔祖所定的命運是七恨的命門,左丘吾抓住一點,死不放手!
“吳七!我不是個愛挑事的人,但我要是你,被區區一個絕巔如此羞辱……如何能忍?”
鬥昭這時已經把斷臂收起來,提刀站好了。他佇在間隔姜望兩步的位置,刀鋒若偏若移,也不知是對著棋盤裡的七恨,還是對著棋盤外的禮孝二老。
咧著嘴:“就演示給他看!”
“你是今日的吳七,已經魔界第一。不妨讓過去的吳齋雪也成魔君,也擺脫魔祖歸來的命運,也證超脫。”
“如此雙身都超脫,將魔祖所定的命運踐踏成泥,將魔祖的威嚴撕成破紙,你即是曠古絕今第一魔!吾當前赴而後繼,窮極此生,以刀葬你,或葬於你刀下!”
雖獨臂提刀,也武服殘破,卻鬥志昂揚,勢不可擋:“或生登無上,或死於無上,惡戰不止,豈不快哉?!”
他說得痛快,但都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再發生,完全是貼臉對七恨嘲諷。
且不說被左丘吾催化的這個“吳齋雪”,底蘊是否足夠。
單就一件事——他太契合《禮崩樂壞聖魔功》!一旦成就,必然魔性長植,與魔位糾纏至深,混同一體,連跳出的機會都不存在。
這也是吳齋雪當年棄聖魔功而取欲魔功的原因。事實上曾經的吳齋雪,根本七情淡泊,六慾寡冷。是在極短的時間裡,把自己催化成極情縱慾的癲狂之魔,才成就的欲魔君。
正是成就瞭如此不合本性的魔君位,祂才在這般根存本源的衝突裡,留下了一點掙扎的可能性。而後以“七恨”替“欲”,再以所求皆空的“至恨”替“七恨”,成功逃脫。
重來一次,並無可能。
吳齋雪墜身於爐,身受烈火,完全無視了鬥昭的挑釁,只不慌不忙地摘下身上魔氣,如摘肩上落葉,一片片地丟進魔功裡。“當今之世,禮崩樂壞,所求皆空,人面虛偽,人心詭譎,禍水高漲,刑臺空空,旦夕天崩未可救——救世必魔祖也!”
“為魔著史者,甘為魔祖之臣。”
祂對左丘吾微笑:“我為什麼要擺脫?”
七恨借於此身,覆手往下按了按,將那不顯形跡的魔君大座,按止在冥冥之中。
祂嘴上說著忠心耿耿為魔祖,手上則死死卡住魔君歸位的這一步,而以魔氣在體內,與左丘吾就《禮崩樂壞聖魔功》拔河。
文氣如鏈,魔氣如索,各自纏住魔功,一者往外拔,一者往裡拔,互不相讓。這懸止在魔軀內部的《禮崩樂壞聖魔功》,仿若無底深淵,瞬間加劇了【天地時光爐】的消耗。
七恨用那深幽的眼眸,看了看繞身而流的文史烈火,當然也發現了幾縷悄然流入其間的金赤白三色火焰。祂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只對左丘吾道:“現在燒的這些雖然是廢稿,可也是真正發生過的故事,真正填進了你的心血。”
“等燒完這些……”祂問:“你打算怎麼辦?”
祂選擇了一個笨辦法,懸停在將歸不歸的時刻,與左丘吾對耗。
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場合,只要不降臨超脫力量,祂的確沒有可能對付這些人。
但祂作為當今唯一的超脫之魔,可以足夠久地按止魔君之位,令聖魔君之歸,一直停留在當下……左丘吾之書有幾章,能焚字到何時?
左丘吾沒有不朽者的從容,他只有一個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