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欄(致村官,麥田裡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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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北鎮老家，徐平沒下車。他要與我同行。汽車從龍河大橋駛入南鎮後，我看到了與北鎮幾乎無二致的景象。冒著黑煙的大煙囪、林立的電線杆及空中飛線、滿目瘡痍的大地、無處不在的墳塋、黑乎乎的河水、廢棄的沙坑和挖沙人。同樣可見大片因被圈佔拋荒的土地。我的心情更加沉重。資源和環境是兩鎮的生存線、發展線、致富線。如果任其被破壞、浪費下去，兩鎮有何前途可言？

下車後，我回頭遙望蜀山的輪廓，它又變成了一個俏麗的少女模樣。我的心中油然而生敬意。看天色尚早，我和徐平找老鄉聊天。老鄉們告訴我倆，吃山、吃土企業的興起，是這兩年的事。隨著經濟的發展，城鄉對沙石料的需求量增大，導致吃山、吃土企業大量湧現。

由於青壯勞力大多進城務工，許多村莊成為空殼村，村裡留守的多是婦女、兒童和老人，即俗稱的“38、61、70”部隊。河水汙染，是因為兩鎮興辦的企業多是規模比較小的“小水泥、小煉焦、小化工、小造紙、小印染”等五小企業，排汙超標所致。

罪魁禍首當屬臺灣人雒丹在北鎮開辦的服裝廠及臺灣人田野在南鎮開辦的化工廠。這兩個企業是當地的納稅大戶，沒人敢管他們。

56、春荒之各顯身手

看天色已晚，我拉徐平回我家。推開家門，我大吃一驚。沒想到，許多兩鎮老同學都在我家。慧蘭，南鎮黨委委員兼南鎮派出所所長。王蓉，南鎮主管工業的副鎮長。嘉魚，南鎮主管農業的副鎮長。青鋒，白露市大江律師事務所律師。肖微，白露大學講師。白潔，白露市電視臺著名節目主持人。

海邊之妹，白露大學教師。杜若，北鎮黨委委員兼北鎮派出所所長。陸嫚，北鎮政府主管工業的副鎮長。海邊，楓丹大學圖書館員。周濤，楓丹市交通局局長秘書兼辦公室主任。胡戈，楓丹市大河律師事務所律師。黑妹，楓丹市電視臺著名節目主持人。江男，楓丹大學美術系講師。肖微之弟，楓丹大學教師。餘嵐，兩鎮軍事基地軍官。龔鵬，白露市交通技校教師。喬，水管工。

田野、雒丹沒有來。因為兩人與同學們的關係搞得很僵。這些年，由於只顧掙錢，不注意生態保護，一個被稱為骷髏工廠，一個被稱為血汗工廠，與老百姓的關係很僵。由於兩鎮政府給與的特殊保護，他們有恃無恐，肆無忌憚地踐踏大陸的法律。

水管工喬說，你們都有出息，只有我是老農民一個。恨只恨當時自己學習不刻苦。我說，不要自卑。當一名水管工也是不錯的選擇。誰能斷定，你成不了大款？上大學不是成才的唯一途徑。喬說，誰家有水暖的活，我包了。龔鵬自嘲地說，我比喬也好不了哪去。你們出息了，我還是白丁一個，窮教師一個，那麼多年的書白唸了。希望你們不要因此看不起我。

我說，你說的這叫哪裡話？同學之間無貧富貴賤之分，只有同學情。龔鵬說，自參加工作以來，我命運多舛。當年畢業分配時，白露市交通局本來安排我做局長秘書工作。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一位鄭市長親戚，頂替了我，我被髮配到白露市交通技校當老師。我咽不下這口氣，輾轉找到鄭紅，問她是否有這位親戚。

鄭紅說，有，關係比較遠，出五服了。不過，即使是我家親戚也不能搞特權呀。這件事我一定要過問。不久，白露市交通局果然清退了頂替者，還大肆宣揚鄭市長六親不認的先進事蹟。但是，我並沒有獲得秘書職位。我再次找到鄭紅。鄭紅說，報紙上剛宣揚了我父親六親不認。在此敏感時刻，我安排你擔任局長秘書，人家會不會說局長女兒的同學搞特權？還是安心工作吧。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的。聽了鄭紅的話，我沒了脾氣。

到白露市交通技校上班後，我競聘校團委書記。在此關鍵時刻，又有一位自稱鄭市長親戚的人頂替了我。聯絡到上次告狀的結果，我沒敢向鄭紅反映此事，只有認命，一心一意搞教研。幾年過去後，校團委書記因貪汙受賄出事後，人們才明白，此人是個大騙子，與鄭市長沒有一點親戚關係。他打著鄭市長親戚的旗號，到處招搖撞騙，幹了許多壞事，嚴重敗壞了鄭市長的聲譽和形象。

這次，鄭紅主動找到我，對我破口大罵，說我居心不良，發現騙子沒有及時向她報告，成心陷其父於不義。如果我早向她彙報，早發現對方是個騙子，早採取措施，就不會給國家造成巨大損失。至於我的秘書職位，也是小菜一碟、手到擒來的事。現在，沒有一點可能。

鄭紅咒我說，只要我父親擔任領導，你永無出頭之日。我聽了，懊悔不已。你們看，我成了豬八戒照鏡子